趙懷義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讓人難以察覺,羅浥塵想了想又道,“其實比之芸香草,還有不少草藥可以醒腦祛乏,同時又不至於影響睡眠,如若世子需要——”
“甚好。”趙懷義打斷她,“如此便換成你說的草藥。”
她給阿牛哥縫製香包時正好多縫製了幾個,羅浥塵點點頭,“我那正好做了幾個,明日給大人送來。”
趙懷義“嗯”了一聲。
不知是否錯覺,羅浥塵總感覺這一聲包含了某種喜悅的意味,再看時,卻發現趙懷義眉目不變,換了個話題問道,“芸香草可在尋常藥鋪有售?”
怎麼又說起芸香草?羅浥塵腹議著,思索片刻後道,“芸香草產自四川,多在當地使用,外州府藥鋪鮮少有這味藥材。”
“這是為何?”趙懷義問道。
“川地多山,與外地往來不便,一趟下來,運輸費用便不少,而芸香草本身也可用其他藥材替代,這樣,其他州府的藥鋪就不會進購這味藥了。”
“若是有人指定要這味藥呢?”趙懷義又道。
“除非要藥量大,有利可圖,藥鋪也會從川地單獨進購,不過運輸一趟,時間和人力都會耗費不少,一般也只有規模較大的藥鋪敢接這門生意。”羅浥塵徐徐言道。
趙懷義點點頭,又問了幾點旁的問題。
羅浥塵的聲音清雅如風,正如她的人一般,雋秀而又讓人不能忽視。趙懷義聽著聽著,注意力便轉到了她的臉上。
她的眉有些寡淡,但形狀很好,彷彿畫家手下不輕易的一筆勾勒,看似無心,卻又精工雕琢,她的眼眸微微向上,給這張清秀的臉龐平添了幾絲嫵媚,小而翹的鼻子下,是一張微微上翹的小嘴,粉紅的唇瓣一開一合,露出裡面若隱若現的貝齒。平心而論,這張臉不算美,在汴京,他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女子,有嫵媚的,有端莊的,有可人的,但從沒有人如她一般,可以擾了他的情緒,亂了他的心跳。
羅浥塵說著說著便住了嘴,她雖沒有抬頭,卻察覺對面人的目光正放肆地在她臉上流連,這樣一想,她越發低垂下頭,只覺全身的熱流直往臉上湧。
正在侷促間,便聽門外有人道,“世子,晚膳已經備好了。”
羅浥塵有如大赦般,未及趙懷義開口,便道,“如此便不打擾大人用膳了,我先告辭。”言罷,便逃離似地走出營帳。
趙懷義看她倉皇而走的身影,嘴角輕輕一彎,心中莫名泛起一絲喜悅,片刻後,他對外面的人道,“進來吧。”
趙術走進營帳,見趙懷義仍在審閱之前未看完的信件,他雖不知道帳內兩人發生了何事,但敏感地覺察出主子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直至最後一封信件看完,趙術才吩咐送膳兵布膳。
用罷晚膳後,趙懷義道,“通知四川的暗衛,讓他們查清各大藥材鋪中這一味藥的購銷記錄。務必查清都流向了何處,何人購買。”說著,把一張紙條遞給趙術。
趙術接過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轉身便將紙條投入一旁的紫砂泥火爐中。
火爐裡瞬間騰起一股熊熊的火焰,趙懷義的眸光映著焰火,眉目間卻是一派冷峻肅殺,不過片刻,火焰由紅轉暗,慢慢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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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元年秋,熙河路副經略使王愍秘調兩千騎兵,從天都山北面突襲西夏卓羅監軍司和右廂監軍司,斬殺敵軍一千人,截獲糧草一百多石,重創西夏西北補給一線。
訊息傳來,全軍振奮。
今日正是中秋,天氣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罕見地露出了幾點日光。雖然軍防仍不可鬆懈,但大家心知肚明,西夏此刻早已陷入恐慌,撤兵是早晚的事。
郭成體恤將士這幾個月的辛勞,便下令全軍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