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知道,正是由於許多神明一體兩面的特徵,還催生出了某些極具爭議的,甚至接近異端的思想,有一部分學者甚至認為整個世界也是一體兩面的——在某個維度中,甚至存在著一個大海與陸地完全映象的“枯竭之地”,那裡是一望無際的乾枯大地,而極其稀少的河流與綠洲點綴在乾旱之中,那個枯竭之地甚至存在著與現實世界似是而非的智慧文明,他們與現實中的萬物互成倒影……
這些離譜的、完全建立在臆想基礎上的推測當然不受承認,就連普蘭德城邦那位素以開明著稱的瓦倫丁主教,在聽到這方面的說法時也是嗤之以鼻——
用那位老人的原話說,這個世界最底下有個亞空間已經夠讓人頭大了,某些民間神學家就不要再往亞空間下面掛東西了成不成?
凡娜突然搖了搖頭,讓不受控制的思維再次收攏。
在靜謐的大教堂地下,人的思維很容易不受控制地發散出去,這是因為“風暴的映象”帶來了過於安詳的心理暗示,女神庇護所帶來的安心感可以最大限度削弱凡人的心理屏障,這種效應無形而強大,連她這樣受過嚴苛訓練的審判官都無法免疫。
但從另一方面講,這種特殊的環境又有著特殊的用處。
比如,讓某些狂熱又瘋癲的邪教徒開口。
凡娜在地下聖堂的走廊盡頭停了下來,這裡有幾扇門,通往各個“審訊室”,而一座風暴女神聖像則靜靜佇立在幾扇門之間的門廳中。
這座聖像與教堂地上的女神聖像不同——地上的聖像雙手張開,仿若在接受萬民朝叩,自有無窮的威嚴環繞,而在地下,女神的聖像卻雙手合攏於胸前,靜謐溫柔,彷彿是側耳聆聽的少女。
不過不管是哪一尊聖像,都以輕紗覆蓋著面容——這象徵著神明的不可知性。
這雙手合攏的聆聽聖像就是風暴女神的另一副姿態:靜海少女。
她鎮壓著海平面以下的水體,庇護著城邦地下世界的安寧。
凡娜在靜海少女的聖像前躬身行禮,隨後轉身推開了附近一間審訊室的大門。
門軸轉動的聲音打破了地下設施中的寧靜,大門開啟之後,一間寬敞卻又燈光較為昏暗的房間出現在凡娜面前。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大桌子,身穿黑色長裙的海蒂女士正從桌旁起身,而在桌子對面,則是一張帶有拘束鎖鏈的椅子,一名太陽異端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那異端雙目無神,歪歪斜斜地靠著旁邊的扶手,似乎理智和力氣都已經被抽離了軀體,只餘下混沌殘留。
房間中還殘留著濃烈的薰香氣息,海蒂女士的醫療箱還放在桌上,裡面可以看到空掉的大型注射器、蠕動的刺藤以及彷彿仍然殘留著血跡的黃金尖錐。
“哦,凡娜閣下,你來得正好,”海蒂女士聽到開門聲,轉頭打著招呼,“我剛剛完成一個‘療程’。”
凡娜的目光掃過海蒂的醫療箱,表情倒是一如既往:“說真的,我還是很難把你這套東西跟‘療程’聯絡起來……”
“這可都是精神醫師的標準工具……好吧,我承認自己使用它們的頻率可能是比普通的醫生高,”海蒂女士說著,聳了聳肩,“但誰讓我是受僱於市政廳而且還經常幫教會做事的‘催眠師’呢?我接觸的‘病人’可都不是什麼正常患者,尤其是像這樣的邪教徒,搖晃的水晶和低頻擺可沒有一針三倍劑量的‘午夜合劑’好用。”
“……我很懷疑你每次給邪教徒注射三倍劑量的原因是你這個大針筒裡只能裝三倍劑量,”凡娜吐槽了一句眼前的熟人,但緊接著搖搖頭,“但這並不重要,你能撬開這些傢伙的嘴巴就行……說說吧,有什麼收穫?”
“有,而且收穫不小,情況詭異,”海蒂女士立刻答道,“我已經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