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說完掏出那柄銀色蝴蝶刀,“唰”地甩來,刀刃上下翻飛,在一眾小弟緊張的注視下,忽然調轉刀尖,向自己上臂刺去。
瘸子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慢,慢,慢點,你這是要拿丁爺壓我?”
丁冉波瀾不驚地抬起眼,輕笑一下,手上力道一分不減,刀尖劃開面板,有血珠滲了出來。瘸子莫有些慌了:“好,好好,小弟弟,我不與你一般見識。這,這筆帳,等瘋狗回來和他算!”說完惡狠狠地瞪過一眼,揮手帶著一眾小弟魚貫而出。
丁冉渾身力道卸了下去,後背全是汗。即便擋下了這次發難,卻不知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等著他,想笑都笑不出。
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天王裡的場子那頭,有人上門鬧事,爭鬥之中,一人被酒瓶砸中了後腦,當場死亡。幾個管事的,都被警方帶走了,賭場的生意也受到影響,停了好幾日。丁冉和刀刀一邊忙著請律師,找線索,一邊還要疏通關係,蒐羅人證物證,總算判了個自衛殺人,當庭釋放。
只要是屬於雷霆的,就一定要幫他守住,這是支撐著丁冉的強大信念。
有時刀刀會跑來勸慰開解他幾句,丁冉只說“沒事”。對爸爸和姐姐,他也是這句話。
只有單獨面對樣樣的時候,他會很小聲也很小心地問:“樣樣,狗狗叔叔一定還活著的,對吧?”
樣樣裂開只有幾顆牙齒的嘴巴,咯咯咯地笑。
丁冉就默默將臉貼在小嬰兒彈性十足又軟又糯的面板上,耳語般說道:“樣樣,我好想狗狗叔叔啊!”
小傢伙被毛髮蹭到,鼻子發癢,大大地打了個噴嚏,又咯咯咯笑了起來。
等到雷霆失蹤滿兩個月的時候,所有人都放棄了希望。
丁爺帶著權叔,來到四方道小白樓,與刀刀、阿堅一道商討處置事宜。大馬小馬也被招了過來。雷霆尚且年輕,沒有子嗣,兩匹馬駒對於他來說,也算半個兒子了。
眾人商量著,雖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正式操辦一場,來個了結吧。
丁冉從外面做事回來,一進會議室,發現這些面孔統統都在,當時就明白了過來。他冷冷地挨個掃視眾人,丁爺不住嘆氣,阿堅頭頸低垂,刀刀想說什麼,只剛喚出聲“丁丁”,就被他的目光逼得住了口。
最後望向大馬小馬,丁冉聲音澀重:“你們也認定他死了?”
大馬抬頭怯怯看了眼,不敢做聲,小馬動了動嘴巴,勉強吐出兩個字:“冉哥……”
話沒說完,一記結實而響亮的耳光便招呼在他臉上,粉紅色的五指印清晰可見,瞬間腫起。反手又是一記耳光,將大馬抽出一個趔趄。
兩匹馬捱了打,不敢反駁,心裡卻也委屈得要命。大馬緊咬嘴唇,小馬眼泛淚光。刀刀趕緊上前勸阻:“丁,這是幹什麼,何必拿孩子出氣……”
丁爺也面色沉鬱:“阿冉,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吧,雷霆是我派出去的,你若是有什麼火氣,就衝著爸爸撒吧!”
丁冉輕輕後撤了兩步,然後轉身安靜地退出了房間。從半圓形旋轉樓梯上拾級而下,步出大門,沿著人跡稀少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路走到了當年的後巷。
“瘦皮猴,來玩兒啊!瘦皮猴,來玩兒啊!瘦皮猴……”是誰的呼喊,稚嫩清亮,遙遙傳來。
多少年過去了,夕陽依舊是斜斜的,將影子拉扯得又細又長,石牆地縫之間,依舊爬滿了細細密密的青苔。欄杆早已老舊,鏽跡斑駁。在當年的欄杆上,他的捲毛狗高高騎坐著,晃盪著雙腿,吹著歡快的口哨。捲曲的黑髮在風中神氣活現,上下翻飛。
“瘦皮猴,你看那邊,螞蟻搬家了,你不知道吧,螞蟻搬家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