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女官,儀態須得優雅。
寧朝陽覺得自己的步伐曼妙極了,不慌不忙又氣勢如虹,臉上的表情也鎮定自若,彷彿只是審累了案子,隨意出去透透風。
就是這樣,很自然。
但是人到牢門外,莫名就有點喘。
“給我住手!”她咆哮。
打成一團的獄卒和村民都是一愣,愣神之間,村民還多揍了獄卒一拳頭。
接著,牢頭就甩開他們,氣憤地上來告狀:“大人,這些刁民要造反!”
“顧念親人是人之常情,他們只是舉止不妥,如何能扣上造反的帽子?”寧朝陽搖頭,“你先把人都拉開。”
牢頭一愣,不情不願地吆喝著分開了雙方。
十餘個村民,二十餘獄卒,雙方實力差距懸殊,掛彩的多是村民。這些村民高矮胖瘦什麼樣的都有,卻無人著白衣。
她掃了一圈,喘著氣問牢頭:“方才與你動手的大夫呢?”
牢頭指了指最右邊站著的大鬍子:“就他。”
目光在那人身上一頓,寧朝陽皺起了眉。
不是江亦川。
渾身一鬆,血反而沸騰起來,擠得指尖都發脹。她伸指蜷了蜷,心情很是複雜。
“大人!我兒子是冤枉的,他身體不好,你們不能關他呀!”
“我婆娘也是個老老實實的種田人,抓她做什麼!”
“放人!快放人!”
被推開的村民重新又吵鬧了起來,寧朝陽臉色一沉,拂袖就看向他們:“你們花明村若非執意要矇騙官府,這些人又怎會現在還不得出!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鬧事如果有用,還要大盛律法何為!”
她站在臺階上,本就是居高臨下,再加上這極大的氣勢,村民們一時都噤了聲。
“各位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將你們一併關進去。”她皮笑肉不笑,“哪位想去?”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沒好氣地拂袖,寧朝陽轉頭就要回去繼續審問。
一隻手突然橫在了她面前。
她一怔,低頭看下去,就見那雪白的衣袖被人一下一下地挽了起來。
“我想去。”江亦川露出手腕給她,臉色蒼白地道。
“……”
剛剛才平息的心,倏地又重新飛跳起來。
寧朝陽抿唇,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也沒抬頭看他,也沒露出情緒。
她只沉默了片刻,便冷聲答:“如你所願。”
“宋蕊,捆上他,帶進去。”
“是。”
兀自拂袖往裡走,她走得很快,像是不想與後頭的人有什麼沾惹,尋著最近的一間牢房便讓人將他關進去。
那牢房就在江大旁邊,江大一看見自家弟弟就樂:“你怎麼也來啦?”
江亦川喉結微動,隔著柵欄摸了摸他的腦袋:“母親說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是你不放心我吧?”江大眨眼。
江亦川沒有多說,目光越過他看向旁邊角落裡的犯人。
那人似乎已經受過審,滿身都是血,無人救治,身上已經爬了些蟲子。
瞳孔微縮,江亦川下意識地搖頭。
不行,江大身體比別人都弱,這麼挨一頓下來,丟命也不一定。
他轉身去拽住路過的獄卒,試圖解釋:“我大哥神智都不清,又如何會與牢獄之事牽扯,煩請您——”
獄卒皺眉打斷他的話:“兄弟,我們只是負責看守的,你跟我們求情有什麼用?”
微微一滯,江亦川鬆手,轉眼看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寧朝陽氣定神閒地坐在案桌之後,手裡捧著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