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新翻了土的花壇,翠綠的薄荷葉跟著就搖晃起來。
江亦川看著看著,微微有些失神。
有人曾經說過,寧朝陽此人麻木不仁唯利是圖,雖有冠閣之才卻無忠君之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臣。所有阻礙她的人,包括她的親爹,都會不為她所容。
聽起來的確是可怕又可恨。
然而,實際情況怎麼跟傳言裡完全不一樣?
“你們大人。”他輕輕抿唇道,“有心了。”
許管家樂呵地擺手,剛想再說就聽得下人來報:“牙婆帶人在後院等著了。”
“我怎麼差點忘了這茬。”許管家拍了拍腦袋,“您稍等,老奴待會兒就送幾個人來給您挑。”
大人傷重,府中事務又多,江大夫身邊也需要一個貼身伺候的小廝。
江亦川沒有拒絕,他只道:“我不會挑人,就勞您替我找個能辯藥材的就是。”
做大夫的嘛,這樣的要求很尋常,許管家當即就應下了?????。
於是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江亦川面前就來了個人。
“見過主子。”他恭敬地行禮。
江亦川沒有回頭,只問:“你可識得這是什麼?”
“回主子,這是紫蘇。”
“很好。”江亦川點頭,“那以後你就改名叫紫蘇。”
“是。”
行完禮放下手,紫蘇掃了一眼四周,極輕地說了一句:“外頭春色正好,主子可想出去看看?”
江亦川聽見了,卻沒應聲。
他伸手輕輕戳著面前的薄荷葉片,眼裡晦暗不明。
寧朝陽正在屋子聽宋蕊說事。
宋蕊神色很嚴肅:“那醫女咬死不認,只說是不小心,但卑職查到她的家裡最近發了一筆橫財,連買了三處田產。”
輕笑一聲,朝陽道:“我還挺值錢。”
宋蕊笑不出來,她只覺得憤怒:“青雲臺那些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怎麼知道是青雲臺乾的?”
“除了他們還有誰?胡海的案子在您手裡進展神速,他們自然坐不住。”
與沈大人不同,寧大人沒有管那些來往過花明村的嫌犯,她只盯著胡海,將與他來往最多的胡三舅給圈了出來。
宋蕊盯著胡三舅追查,短短兩天就發現他先前的口供有問題,能與胡海的對上,卻無法與身邊的鄰居對上。
也就是說,胡三舅與胡海串過口供。
這兩人的來往次數太多,隱瞞下其中一兩次就並不會太顯眼,再加上有別的嫌犯當幌子,竟就安穩地瞞到了現在。
不過既然已經被寧大人識破,那順著胡三舅找到胡海藏起來的證據就只是早晚的問題。
宋蕊覺得寧大人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被人下毒手的。
但寧大人聽完,只笑著搖頭。
她問:“宋蕊,假若你是花明村的村民,你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替人做假供嗎?”
宋蕊一愣,接著就搖頭:“自然不願。”
“可花明村那些村民就願意,還不止一個人願意。”她微微眯眼,“那麼有沒有可能胡海不是誣告,他手裡當真有他弟弟胡山沒有叛國的證據。”
青雲臺那些人目的就是想保胡山,如果胡海手裡的證據是真的,那他們只會趁勢將她架起來替胡山平反,絕不會貿然讓個醫女來下毒手。
“可是鎮遠軍副將胡山叛國一案是殿下親審的。”宋蕊擔憂地看著她,“這其中若出了岔子……”
“放心吧。”寧朝陽不甚在意地道,“殿下只讓我們查胡海,沒讓我們查胡山。”
把胡海連著證據一起交給殿下,這事對她而言就算是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