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狂風獵獵,一別城的守城卒從高高的女牆間往下看,入目皆是粼粼寒甲。
他駭得張口想喊。
李景乾於萬人之中抬眼,張弓開弦。
羽箭如黑鱗的毒蛇,倏然自弦間而出,劈沙斬風,正穿那小卒的咽喉。
“好!!!”眾將呼喝,士氣登時大漲。
前頭的騎兵揚蹄便衝陣,步兵一邊喊號一邊跟上,雲梯、撞門木、長槍盾牌、羽箭弓弩,鎮遠軍訓練有素,眨眼間第一隊的攻城兵就已經爬上了女牆。
一別城的副將有些慌了:“這攻勢比前幾日猛烈太多,今日我等恐怕要守不住了。”
坐鎮的將軍卻擺手:“李景乾不是個急性子的人,他這般孤注一擲,說明大盛的糧草和增援都跟不上了,今日若能守下,這一仗我們就能徹底敲定勝局。”
“傳令下去,所有人全力防守,殺敵三人可免奴籍,殺敵十人可分得三個奴隸做己用。”
涼國是奴隸主的天下,奴隸們做夢都想翻身。這樣的賞賜一下達,涼國的將士們都跟瘋了一樣衝殺,起先還被鎮遠軍的氣勢鎮住的前鋒營,突然就開始了反攻。
李景乾以一敵十,越殺越勇猛,但遙看後方,不少士兵畏縮不前,隊伍中間甚至裂出了一塊空地。
胡山在鎮守後方的軍營。
前方不斷有傷兵送下來,鍋裡的稀粥也已經變涼,整個營地裡都有些死氣沉沉,偏司徒朔還在旁邊不停地嘆氣。
“如此能攻下還好說,若攻不下,我等就只能無功而返了。”他道,“此番東征本就是先斬後奏,有建樹還好說,可要是隻能這般灰溜溜地回去,淮王一個人怕是兜不住所有的罪名。”
有軍師開頭,另一個副將也終於忍不住道:“我本也是勸了將軍再等兩日的。”
“等?”江大不悅地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再等下去情況只會更糟,還不如趁著爐火沒熄,燒一把大的。”
“開戰時的局勢的確很好。”胡山嘆息,“但傷員不斷增多,營地裡的藥材和伙食都供應不上,此戰怕是堅持不了太久。”
回營暫歇計程車兵若傷得不重,就還會繼續返回戰場。後方這死寂的氣氛多少也會影響到前線?????,前兩個時辰不能快攻下城門的話,再往後也基本就不可能了。
看著眾人臉上那凝重的神色,就差把對將軍的抱怨說出口了。江大氣得直瞪眼,卻也對眼下的形勢無能為力。
正壓抑得難受,外頭突然就有人大喊起來,一個接一個地,士兵們裡裡外外喊成了一片。
胡山嚇得一哆嗦,以為是敵軍打到後方來了。結果掀簾出去,遠遠看見的卻是一隊押糧軍。
押糧軍?!
眾將震驚互視,而後就連忙衝去營帳門口。
“胡將軍。”押糧官朝他一拱手,“我等奉命來送糧餉。”
胡山看了看他身後那幾十頭驢子馱著的糧食,戒備地捏緊了兵器:“邊州先前不是說沒有糧了?”
“回將軍話,我等不是邊州的人。”押糧官將印鑑奉給他看,“我等是自江浙而來,知道前線糧餉吃緊,便先乘快船送上這些來,後頭還有行得慢的,估摸明日也就到了。”
江浙?離這裡十萬八千里,怎麼會送糧來?
胡山戒備地檢視他遞來的印鑑,一看卻就愣住了,接著二話不說側身讓行,並大聲吩咐炊事兵來接糧食。
“您不多查查?”副將皺眉看著那些精良米麵,“這來得也太蹊蹺了些。”
司徒朔也納悶呢,就算是正常的交接手續,也得先看這些糧食有沒有問題吧。
胡山懶得解釋,急急地就進軍營去下傳訊息。
攻城戰持續了兩個時辰,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