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鳥紅色的眼楮像兩盞飄忽的鬼燈,在夜色中形成了一道小小的亮線,線的尾端急速上揚,畫出一個帥氣的小圓圈後消失了。蘭斯發現他的僱主已經解下了厚厚的頭巾,沉重的布條僵硬的在風中伸展,不時遮住那黑鳥的頸和頭部。
很顯然,那隻黑鳥是一個邪惡的妖精,黑鷲,魔族探子中最低等的種族之一。它是飛來給主人報信的,告知那個倒黴的精靈法師最後的所在。而它的主人,此時也是蘭斯的主人,那個容貌超絕的美少年,昂然立在黑暗中,白色的頭髮在風中拂動,猶如一朵綻放的黑夜之花。那不是普通的白色或銀色,而是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陰冷感覺,從感官上講,倒更近於灰或深藍。那是魔族獨有的色彩,正如他們詭異悽豔的綠色眼瞳。
斯克雷那雙空洞無光的眼楮,想必是戴著薄薄的彩色鏡片吧。
蘭斯的僱主,斯克雷少爺,是一個魔族。
蘭斯努力在心中搜尋著他僅有的那一點關於魔族的認識。很遺憾,這方面的知識少的可憐。並非是蘭斯在神學院時學得不夠努力,不夠認真,而是魔族在神學院的文獻記錄中,只是一個名詞而已。是的,他們強大,邪惡,充滿破壞慾,是神的敵人,然而關於這個種族細緻深入的介紹卻沒有。如果不是教典上一再強調說,魔族是惡的本源,蘭斯真想說那書裡全是含糊其詞。
現在,魔族出現了,他感到十分吃驚,有點害怕,但談不上厭惡,更不覺得仇恨。
蘭斯是一個牧師,但他的牧師理念卻非常淡薄。特別是在生命有危險的時候,理念也就不太重要了。他不像他敬愛的院長洛瑪特神甫那樣疾惡如仇,院長大人的那種正氣凜然的風度,蘭斯怕一輩子也學不到。
魔族開始在大陸各地活動的訊息由來已久,現在,自己真的並上了一個。直到這個時候,蘭斯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什麼正義感。對方是魔族,對兩人的立場沒產生任何影響。魔族被仇恨、被恐懼,牧師被通緝,兩者的地位正是半斤八兩呢。出於對魔族力量的恐懼,蘭斯決定放棄逃跑的念頭,認真為僱主效力,先避過眼前的災難再說。
“接著!”話音未落,魔族少年把一個細頸玻璃瓶丟給蘭斯。
蘭斯手忙腳亂的接住一看,瓶中盛著黑色的液體,他嗅了一嗅,覺得有些像酒。
“隱身藥水。”斯克雷說。“搶到寶石就喝下它,跑得越遠越好。”
“大人,我雖然只是個三級的魔法師,可隱身術還施展得了。而且不瞞您說,那正是我的強項,是我最愛用的魔法,每天都有記憶呢。隱身藥水,還是留給大人您自己吧!”蘭斯變了立場,對魔族少年獻媚的說道。
“少羅嗦!”斯克雷看著蘭斯,感到他的笑容比他的膽怯更讓人討厭,“你以為你有時間施展一個隱身術嗎?藥水的好處,只有見效迅速這一點,是魔法無論如何也及不上的。施展完神聖衝擊,你就立刻喝下藥水,那個傻精靈說不定會以為自己眼花了一下呢。”
魔族少年輕輕聳動肩膀,黑色的怪鳥朝蘭斯飛來。蘭斯雖然有點害怕,還是咬緊牙關,站著沒動,讓黑鳥落在自己肩膀上。透過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鳥堅硬有力的爪子,不禁連打了幾個寒戰。黑鳥用它血紅的眼楮瞪著蘭斯,像要把蘭斯的魂魄吸走一樣。
猛然間,蘭斯眼中的世界一陣輕微而迅速的顫抖,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朝前方暗處的樹叢拽過去,蘭斯眼看著乾癟的葉子和細小的荊刺迎面撞來,又騰的衝向漆黑的夜空。他感到十分害怕,想要大叫,可恐懼被驚訝所抑制,一時無法發洩出來。何況,所有這一切異像都只發生在短短几秒鐘,他來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緒表現。最初的驚訝一過,蘭斯回頭向剛剛站立的地方望,便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還留在原地,肩上的怪鳥則不知去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