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王朝更迭,其本質就是一部災難史。
在應對大災大難方面,各朝各代都有很完備的賑濟、救災方式,某一區域的小災小難,可以從沒受災的地區調糧救濟。
或是將受災群眾遷移到人口較少的區域,重新開荒定居。
這麼多年下來,這片大陸的民族早已經形成了一種互幫互助、同舟共濟的文化理念。
就拿這次決堤來說,倒也不算什麼稀奇事,金沙河本來就有“三年一決堤,百年一改道”的說法。
只要朝廷處理得當,妥善安置災民,提供口糧,再減免一兩年賦稅,勤勞、擅於忍耐的百姓,不用多久,就又能在廢墟之上,重新建立新家園。
晉王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畫圖,“朝廷的主要產糧地在南方,那裡的水稻一年兩熟,可若是再往南,水稻甚至可以一年三熟……”
以前他在戶部掛職的時候,曾瞭解負責對外貿易的市舶司規定出番邦的船隻,只許帶少量糧食出去,返程時,每船必須裝夠定額糧食帶回。
海外番邦得益於炎熱氣候,根本不缺糧食,他對船老大道:“咱們不如在海外買糧。”
船老大面有難色,“內陸江河行船,可與海上航運不一樣,大海潮起潮落,還有猛烈的信風,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啊。”
老話常說欺山莫欺水,而大海啊視野範圍內全是水啊,萬一掉海,很難再游回岸邊。
常小小疑惑地看著他,“大叔莫不是怕了?”
船老大心下雖有些膽怯,但還強裝鎮定,梗著脖子道:“不是怕,只是海船與河船到底不一樣,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吳軍師搖著扇子,緩緩道:“嶺南地區常有船主出租海船,水手和船長都可以僱當地熟手。”
當然也可以和其他商人共同拼一艘船,風險肯定有,但人為財死,在巨大利潤面前,誰都是金錢的奴隸。
僱人操作還行,若是有熟悉海況的人帶著,安全係數更高,但想想一望無際的海面,船老大猶豫再三,還是搖頭拒絕。
”別忙著拒絕啊!“常小小慫恿道:”要不問問老爺再決定?”
船老大一想也對,“那你們稍等,我請示下老爺。”
裴一左右轉頭看了一眼,“貴兄的姥爺在哪兒呢,何不請他老人家來此一聚。”
“自然無處不在。”船老大從懷裡掏出小巧的貝質筊杯,握在手中用家鄉話不停地說禱詞,眾人聽不懂,俱都屏息靜氣地看著他操作。
小筊杯看著好像沒滿月的樣子,但聖物不論大小,只要在廟前受過供奉,能與神明有效溝通就成。
不多時船老大拜了三拜,神情肅穆地將手上筊杯往上一拋,落地時,大傢俱都盯睛細看,一陽一陰,“這就是聖盃嗎?”
“是呢!”
船老大連續擲了三次,次次都是聖盃,他又拜謝了老天爺後,方轉頭對眾人笑道:“老爺同意了,想來番外肯定有潑天富貴在等著呢。”
這種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大夥雖無法理解,但還是大受震撼,明明船老大剛才還一臉抗拒呢,現在恨不得立刻連飯都不吃,就要立即起身趕往嶺南。
晉王招呼眾人,“先吃飯,先吃飯。”不管怎麼樣,吃飯最重要,賺錢的事先往後捎捎再說。
如此到了次日一早,糧食已經全用馬車裝好,裴一心疼地撫摸著老夥計的脖子,“辛苦你了,回去給你好好補一補。”
這馬跟著裴一出生入死很多年,原本應該在戰場上拼命的,如今卻淪落到了拉貨的地步,可把裴一心疼壞了。
晉王將一疊銀票交與船老大,“聽說我國瓷器、絲綢、茶葉,在海外番邦極為暢銷,你且拿這些做本,若是獲利就地購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