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山的桃花最先盛開時,顏色總是深紅,接著才會綻放成粉紅色。
顧餘生聽青雲門的長老閒暇之餘說過,那是妖族的血染紅了這一片土地,是無數修行者的血守護著這一片土地。
可他不喜歡這桃花的顏色。
因為他在這個桃花盛色的日子,失去了父親。
如今,青萍山的雨又開始打落桃花,滿地都是。
顧餘生站在青雲門的鎮妖碑前,對著那一把插在烏龜背上的劍,指尖灑落一沓黃紙。
他不知道山下的桃花是否也在那一座孤墳前綻放。
入青雲門一年。
少年對於父親的緬懷。
比過往沉默了許多。
壺中酒灑落幾滴。
與雨水混雜。
空氣中混雜著酒的香氣
顧餘生坐在溼漉漉的青石板上。
他的眉宇間少有悽苦,更多的是成長一年後的穩重,他甚至掛著淡淡的笑容,如大人一樣酹一口酒,才緩緩傾訴:
“阿爹,我拜師了,他老人家對我很好,他教我學劍術,第一步是教我握劍,就像當初你教我怎麼握筆一樣。”
“父親,剛才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阿爹,我前些日子在木屋下比量身高的時候,已經有你肩頭那麼高了,我想我也應該到了長大的年紀,你當初製作的那個小木虎我打算收起來了,可門中有個丫頭也愛搶著坐在那上面笑,我打算再放一陣子,因為在那小院中,她好像也就只喜歡那一隻小木虎。”
“你走後,我一直有好好的吃飯,我學會了釣魚,燒菜,還學會了釀酒,你留的那些書我一有閒暇都會翻看幾本,不過我想以後我沒空看了,秦先生是個嚴厲的人,他說教我劍道,就讓我純粹一些,要心無旁騖。”
“我走了,你留在這裡的劍,我一定會來取走的。”
顧餘生起身,將肩頭的桃花瓣撣走。
他沒有回桃花林。
而是往青萍山上走。
一天前。
秦先生告訴顧餘生。
他以後都只會在青萍山雲霧出現的地方授他劍道。
顧餘生明白。
這是秦先生對他的考驗。
再者。
秦先生不是青雲門人。
定然是個絕世隱者。
不想被旁人窺伺發現。
顧餘生仗劍行走在凌霄峰的小道。
這裡的路雖然陡峭,但並不難走。
那一座鎮妖塔是凌霄峰最顯眼的建築。
顧餘生無法靠近,好在上山的路極多。
青萍山的雲霧,也遠在鎮妖塔的上方。
朝陽登山,吐納蘊天地之氣。
顧餘生每一步都是修行。
但他總是看得見天上的雲,卻永遠也追不上。
等到夕陽出現的時候。
顧餘生已經有些脫力。
負劍的秦酒已經等候多時,他對顧餘生沒有任何責怪,只是如一個鄰家老人那樣對顧餘生抬了抬手。
“坐下來,歇一歇。”
顧餘生下意識的摘下腰間酒葫蘆想要飲酒,又偷偷看一眼秦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秦酒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先飲一口酒,隨意道:“人無錯,酒也無錯,餘生,人在少年時,就該有少年心性,不用顧慮太多,一個顧慮太多的人,是很難握緊手中劍的,天還沒黑,昨日我已教會你握劍,今日就先講講什麼是劍。”
顧餘生聞言,忙端坐身子,雙眸明亮而充滿求知。
秦酒慎重地取下他背後的劍匣,用蒼老的手輕輕撫摸劍匣,帶著考校道:“餘生,你一路登山而來,看見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