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職責就是將對方來過的號碼反饋給老秦。有一次我多問了一句:人放了嗎?老秦嘆道:進門容易出門難哪。
中午我下了碗麵條吃,電話沒再響起,我進了混兒的房間,從昨天吃完午飯出門,也快24小時不見人影了,書桌上還放著他沒寫完的作文,是篇議論文,題目是:淺談近墨者黑。他的字跡太潦草,我讀不出幾行來,只是最開始一句,讓我拼湊成完整的句子了:墨與黑是有區別的,多出一個土字,泥巴也並非都是黑色的。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現在可好,把自己給送進黑暗裡了,那裡頭沒有泥土,都是水泥吧?24小時室主人沒在,房間顯得既清靜又整潔,保持著昨天上午我收拾後的井然秩序,只是床下那踢成黑色的白色足球隨主人一道出溜進了局子。
客廳的電話又響起來,我機械地拿到手上,“喂”了聲,只等對方問老秦人哪?秦飛出來沒有?出乎意外,是女人的聲音,開口就問秦飛,這聲音不大,卻震得我捂住話筒,眼睛不由自主向主人臥室投去膽怯的餘光。正是那白髮女人,秦飛的親媽,她的嗓音早已留存在我耳膜裡,時不時迴盪著,讓我感到耳根灼痛。她接連說了很多,言語流淌間無不流露著對兒子的揪心。是混兒的頑主朋友告訴她兒子出事了,她來核實是不是真的,可一開始的問話已證明她早確信無疑了,無須核實的。見我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回應她的話,她又向我道歉起來,為那次的事感到對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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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的故事 75(3)
我這才開口告訴她老秦就在派出所,其他情況我也不知道,很快就掛了電話,我不想跟她多語,一個保姆也只能提供這麼多資訊,詳情她應該給前夫打電話直接打聽。電話剛一擱下,又馬上響起,我以為又是她打來的,一接到手就不耐煩地說:你給秦大哥打電話瞭解吧。結果卻是老秦打來的,說出門前忘了帶衣服,讓我趕緊把秦飛的羽絨服送過去,最後才問是不是又有人給家裡打電話了。也好,問到話茬兒上了,我順勢就告訴他秦飛媽媽剛才來的電話,打聽秦飛的情況。老秦“哦”了一聲,讓我打車送衣服過去,就掛了。
阿蓮的故事 76(1)
我也不知道那派出所位置,反正老秦讓打車的,我在街邊招手坐上了計程車車。我用了個袋子裝上混兒的冬衣,連他牙刷牙膏洗臉巾也帶上了,他在派出所過了一晚上,也要洗臉刷牙啊。老秦早上出門太匆忙,根本想不到這些細節,好像他人一到派出所,兒子就出來了,結果不是,老半天了,還不是在派出所耗著沒轍。
司機一聽上派出所,回頭露出滿口黑牙嘿嘿樂道:家人進局子了?我沒搭理他,只叫他開車,不過心裡頗為得意,至少這回在計程車車上沒讓司機一眼瞅出保姆身份來,倒不是穿戴不像,而是沒有保姆捨得掏錢打車的。人的身份往往並不表現在外表上,假如有錢,一個乞丐扮相的吃客坐進西餐廳,也照樣受到彬彬有禮的接待。就拿冼老師說吧,他喝酒抽菸的架勢跟混兒也沒大區別,嘴皮子也能貧出花花來,可人家是研究生,人不可貌相。
北京的計程車司機也一樣能侃,有點像車尾冒出的煙氣,能讓人聞出油味來,說上派出所那條道他閉上眼都能開過去,碰上嚴打的日子,那條道就是他的生財之道。說著說著話茬兒又扯進了看守所,說只要是光頭出鐵門的,甭管路途多遠,家屬都得用計程車迎候出門,頭太光亮,容易招人眼目不是?得躲進車裡頭,隱藏剛進過局子的標誌髮型。
等到了派出所大門,他才收聲,收完錢還問等會兒要不要繼續用他的車。我趕緊搖頭說不用了,家裡有車。那傢伙開車走前還嘮叨,原來碰上個暴發戶,花錢買路子啊。
派出所不是很大,旁邊停靠著幾輛警車,門上的徽章很顯明,讓人感到威嚴。廳子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