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朱白尚未看清畫中的內容,李平便注意到他手中拿著的的畫紙。他本能似的一把從他手裡奪過來,紙張邊緣化作利刃在黎朱白的虎口留下一道口子。
大滴大滴的血珠冒出來。黎朱白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李平就一副要哭的樣子:「對,對不起……」他從口袋裡挖出紙巾,手忙腳亂地塞到黎朱白手裡。
黎朱白毫不在意似的拿紙巾堵住傷口,指指李平手中:「這是你畫的嗎?」
李平把紙張緊攥在手裡:「是我畫的。」
黎朱白對著他微笑:「你畫得真好。」
李平蹲在地上,愣愣地抬頭看著他。
這天以後,二人交流的時間便多了起來。
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兩人都不愛跑來跑去運動,便一同坐在樹蔭下乘涼。
「所以說,你家養了一隻兔子?」李平這樣問他。
黎朱白點點頭:「對,叫小白。」他拿手比劃了一下:「大概長那麼大了。」
「我也喜歡兔子,小時候路過賣兔子的小販時,總是哭著喊著不肯走,但我爸媽就是不肯給我買。」
「你爸媽好嚴格。」
「是啊,我爸爸做生意,媽媽幫著爸爸處理公司的事情,家裡還有個妹妹,總是嘲笑我畫的畫。」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你是第一個說我畫得好看的人。」
黎朱白告訴他:「那是因為你確實畫得很好。我以前也想學畫畫,因為覺得會畫畫的人真的好厲害。」
「那你為什麼不學?」
「我手比較笨。」黎朱白半天憋出這句。說完便把話題巧妙地轉回李平身上,「學畫畫辛苦嗎?」
李平果然開始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學畫畫的同時爸媽硬逼他一週去四次補習班,每到週末都累得人團團轉。他還抱怨畫班的老師,說那個老師古板又無聊,如果遲到就不會讓他進教室,要在門口罰站半小時。而且同學也都很吵,讓他沒辦法專心畫畫……
李平倒著苦水時,黎朱白認真地點頭聽他講,聽著聽著感到有些恍惚,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身旁的石階,在心裡數著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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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嗎?」班長走過來坐在他的桌子上,「今天下雨了。」
「我沒傘。」
「沒事,你跟我一把傘。我的傘很大,能撐下兩個人。」
黎朱白說:「好。」
不知是不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雨水把空氣沖洗得很清新。就算乾淨的鞋不小心踩進水窪裡,黎朱白仍有一種生活在逐漸變好的錯覺。
和班長走在一把傘下,好像在濕冷的雨裡,溫暖的空氣全部全部聚攏在傘內。
「今天數學考試,我最後一題只差一分鐘就解出來了。」班長嘆著氣,走在路左側給黎朱白撐著傘。
黎朱白回憶了一下他說的最後一道題。那道題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數學一直是很讓他苦惱的科目。
「要不要我來撐一會兒?」
班長搖搖頭:「我來就行。」
他看了一眼黎朱白:「你根本不想聽我說話吧。」
「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談論考試這些都很無聊。」
黎朱白趕緊否認:「怎麼會。」
班長盯著黎朱白的臉看了一會兒,回頭重新目視前方。
「這幾天班上的男生在投票。」他的聲音很低,不如往常般明朗。
「什麼投票?」
「如果要選一個班裡的男生交往的話,你會選誰。」
聽到這話黎朱白愣了愣,下半句話自然地從嘴裡脫口而出:「你選了誰?」
班長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