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榮燭在少年微微側首探過來時,心中終於有些異樣,那點舌觸碰到了她的手指,只一下,很輕微,很快,彷彿是錯覺,然而指尖濕潤的感覺猶在,那過電似的酥麻,從指尖直接傳到心臟。
榮燭抖了一下,差點把餅扔掉,但看在那顆尚未謀面的蓮子的份上,硬生生又剎住了車。
終於,那紫紅色的薯餅中間出現了一點白,榮燭雙眼唰的一亮,就差喊出聲來。蓮子,它老人家終於出現了。她深吸口氣,開始說自己籌謀已久的臺詞。用盡全身的可愛指數,擺出最甜的笑容,捏出自己最嗲的嗓音。
「小落,這個餅子有什麼不同嗎?」
「這個是姐姐餵的呀。」
「不是這個,我是說味道,它吃起來有什麼不一樣」榮燭滿懷期待的看過去,臉蛋紅艷艷,眼睛黑亮亮,彷彿發現屋簷上麻雀的貓咪。而林落現在就是那隻麻雀,他脊背微微僵硬,手指捏緊了書本,身體不由自主地後傾——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後果會很嚴重。這隻貓會發瘋,氣呼呼,委屈屈地拔掉麻雀的毛。
既然她都這麼問了,那肯定是有。林落眼睛微微眯起,慢慢點頭:「確實不一樣,」再結合剛才她那離奇的反應,林落不費多大功夫便猜到她在這裡面藏了東西。
可是,她放了什麼?!林落對飲食要求從來都不高,以前的他也從來沒有條件去講究,現在略微改善了點,也沒有養出一根味蕾挑剔的舌頭,再加上他剛才頗有些心猿意馬,以致於根本沒發現這個餅子裡頭加塞了什麼。
「哪裡不一樣?」
現在的榮燭,一轉攻勢,氣勢洶洶對著他,彷彿一個枕戈待旦的將軍,只要他沒有對出正確的通關口令,下一秒就會被斬於馬下。
完了——林落忽然遇到畢生最大難題。
榮燭愣了三秒不見反應,猛地一拍桌子:「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得沒吃出來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得想不到吧。」
林落被四個「不會吧」砸的步步後退,末了,一狠心一咬牙,硬是眼睛裡逼出兩點水。「我不知道這餅子有什麼,我只知道這上面沒有什麼。」
榮燭有點懵,那眼眶怎麼一瞬間就紅了起來,還隱隱約約有銀亮水珠在裡面打轉,剛才還笑意盈盈的人,立刻變成了委委屈屈的小美人,睫毛長長,細眼朦朧,榮燭不明所以,卻開始不受控制的心虛,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少了什麼?紫薯糕就是這麼做的啊。」
「當初……」
又是當初?!榮燭臉上露出不耐神情,耳朵卻還豎著聽,林落慢悠悠的道:「當初姐姐給張北琳張公子做的餅子,那上面是寫了字的。就在沈家庭院,燭紅花廳,滿堂笑語,小紅捧過去你親手做的點心,那上面寫著「定勝」二字。」
林落說得明明白白,榮燭回憶一會兒,還真從犄角旮旯裡把這件事給摳出來了。
「是有這麼件事」榮燭當即點頭:「好,不就是字嘛,這不值什麼,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寫什麼。福祿壽,日月星,天地人,什麼都可以。」
她答應的太快,太麻利,頗有敷衍嫌疑,林落心思微變,竟然有些煩悶起來。難道我是為著幾個字嗎?我是為著……不行,不能再想,越想越鬧心。
正不可開交,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是巡夜的沙彌,林落暗道不好,一把按住榮燭,雙指封唇,示意她噤聲。可惜這小小暗室,並無一物可以遮擋,兩個人一雙影子,在窗子上映得明明白白。怎麼辦?若是真得被發現了,她勢必要被送回家去批評管教,還按照寺廟規矩贖個罪什麼的,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林落會不會被連累,從此不能在這裡讀書了。
榮燭正著急,忽然間林落一揮袖滅掉了室內的燈燭。室內頓時暗了下來,榮燭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