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合金機身之中,感受不到勁風撲面,所以沒有太強烈的高速感,但劇烈的震動和頭盔視界裡比真實世界多了一抹淡綠色的畫面——那些快速閃過的畫面,卻讓許樂很輕易地便捕捉到了機械力與人類意志合而為一的感覺,這大概是一種能夠摧毀一切,保護一切的威嚴感。
說威嚴或許也不大合適,許樂盯著淡綠畫面上的那些資料回饋,快速地透過操作杆與右手的資料指令,調整著機甲的趨避姿式,旋轉,跳躍。他沒有閉眼,卻有些走神,想到了被大叔逼著在河西州大學看過一本美學著作,那本著作中,一位聯邦十七憲歷最出名的美學專家提出一個論點,人世間最極致,最震撼人心的美麗,就是——靜穆。
就是靜穆。
雖然人類機甲的瞬移無比迅捷,在小空間內的機動力強悍到了極點,可是因為機甲金屬本質所帶來的莊重感,與身處操控艙中機師相對的靜止,卻能產生一種靜穆的美感。這或許有些矛盾,卻又是那樣的渾然天成。
一個人操控著高達六米的沉重機甲,感受著操控船裡機械及電元的淡淡氣息,四周只有監聽器裡的細微電流嘈雜聲和機甲透過操作艇傳來的沉重腳步聲,極動之中有著極靜……
許樂忽然之間有一種錯覺,操控機甲的自己,只要平靜下來,便是大海中的那團黑色礁石,只要動起來,便是劃過大氣層的暴烈流星,隨時可以將這湛藍的青天燒出一片焦糊的傷疤。他心頭一動,再也難以控制心頭的那份渴望,將腦海中那些聯邦軍方標準動作全部拋開,左手猛地一轉操作杆,右手在觸屏上一掃,在一秒鐘內連續輸入了四條資料指令。
M37機甲腰後的引擎猛然倒車……
“你瘋了!不要做這種動作!”
頭盔裡忽然傳出了一個極為暴怒的聲音。往常那個聲音的主人,總是習慣輕聲細語地說話,然後此刻,竟是如此的憤怒。許樂微微一怔,清醒了過來,卻已經無法阻止M37機甲在猛地一挫身之後,右機械腿猛地上踢,沉重的機身頓時向著上方掠去,畫出了一道漂亮的線條。
……
白玉蘭端著一杯清茶,沉默地觀看著機戰室裡的動靜,內心卻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靜。
許樂如此風輕雲淡地扔了兩千萬給他,他便已經做好了賣命的準備。只是和這個看似平凡的年輕人接觸越多,就越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平凡,至少他很肯定,如果自己身邊沒有槍械,絕對不願意和許樂正面近身作戰,既然如此,他怎麼賣命?更令他有些吃驚的,是許樂此時操控機甲的表現。
他從來沒有想像過,一個第一次真正接觸軍用機甲的人,竟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機甲操控到如此程度。
他知道許樂是個怪胎,是個機修方面的天才,在梨花大學裡也接觸過M原型機,可他依然無法理解許樂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機戰室中那臺M37雖然做的動作有些遲緩和僵硬,但從資料反饋的結果來看,許樂完成軍方標準動作的質量並不差,而且趨避反應更是高得令人吃驚。
這樣的表現太過驚人,除非許樂這個人天生神經粗,對於未知的事物根本沒有什麼畏懼。白玉蘭不知道,許樂操控機甲時的反應基本上是透過身體裡那些熱流,神經確實比一般人要粗很多。
白玉蘭很滿意甚至有些吃驚那臺M37的初次表現,他端著茶杯想到,許樂這個怪物現在所欠缺的只是與機甲之間的熟悉,和在無數次真實對戰之中所培養出來的經驗。
當然經驗這種東西,也正是最關鍵的東西,就像開車一樣,新手上路也能把汽車開動,像許樂這種神經粗的新手,甚至能把汽車開到二百碼,但卻無法像真正的賽車手那樣,在高速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完美地躲避障礙,保護自己。
“如果他能上前線鍛鍊個六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