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緩緩站起身來,沒有再和許樂說些什麼,便負起了雙手,微佝著身體,向著審訊室外走去。
看著走過自己身邊老爺子的身影,許樂感覺就像有一陣罡風吹拂而過,風速極慢,卻蘊著無窮的威勢。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站起來,但心中那些震驚與慶幸的複雜情緒,讓他的腿有些發軟。
關於晶片置換的事情,他撒了一個彌天大謊,結果居然能夠騙過聯邦軍神,許樂臉色微白坐在椅上,有些後怕,有些僥倖。
便在此時,佝著身體的老爺子忽然回過頭來,看了許樂一眼,那雙目光如雷如電,落在了無比堅硬的桌面上,就像是直接洞穿,看到了下面。
許樂的左手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桌子下方,此時忽然間覺得手腕處一片灼燙,雖然明知是心境所致,也不禁心生極大驚懼,總覺得這位軍神大人,對任何事情都早已瞭然於心。
好在老爺子並沒有什麼其餘的動作,只是微笑著說道:“我先前沒有詐你,若你真連他的那些東西也都會了,聯邦軍隊真的很需要你。能把晶片換了,自然也能把晶片取了,能把晶片取了……你就可以去帝國冒充皇族了。”
談不上一語驚醒夢中人,因為許樂雖然也痛恨帝國的侵略,但畢竟大戰已然十年未起,他連一個活著的帝國人都沒有見過,自然沒有想過,自己能為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做些什麼。但是聽到這句話,他的腦中依然嗡的一聲,看到了遠處的一抹亮光。
帝國為什麼要有種子計劃?因為在憲章光輝的照拂下,任何沒有晶片的人,都無法進入聯邦。為什麼聯邦始終無法得到帝國的第一手情報?因為所有的聯邦公民,後頸處都有一塊晶片,嬰兒時種植,一生無法拔除,對於帝國來說,這就是聯邦人最大的特徵……
只有封餘大叔,只有自己,似乎能夠在聯邦與帝國之間來回暢遊無礙,如果自己進入帝國,豈不是能替聯邦做很多事情?這個念頭一閃即過,許樂陷入了沉默。
……
腳步聲遠去,許樂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回頭目送一老一少兩個背影。審訊室外的幽深長廊上方,是透明的穹頂,有陽光直射而入,落在那老少二人的身上。
李封今年十七歲,虎背熊腰不能形容,魁梧的身軀裡蘊藏著無比恐怖的力量,隨著他的走動,軍裝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像岩石一般,極有韻律地收緊舒展,就像是迎著晨風呼吸的大山一般。
李封身旁那位老爺子,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老頭兒,因為蒼老的緣故,生命倒數的折磨,而身體微佝,與李封一比顯得有些矮小,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在安靜的長廊裡緩緩走著,穹頂落下的那些光,卻似乎只願意照在他的身上。
長廊兩旁的軍人持槍敬禮,目光就像穹頂的光線一樣,隨著這位老人的移動而移動,軍事監獄的軍人們,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夠親眼看到聯邦軍神的容顏,他們激動的難以自持,面容微紅,持槍敬禮的手微微顫抖。
老爺子才是一座真正的山,一座沐浴在陽光下的山。
……
許樂有些木訥地站在審訊室內,目送那如山般的背影遠去,只覺恍然若夢。殺死麥德林自忖必死,麥德林卻是帝國間諜,邰夫人知曉自己最大的秘密,憲章局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這位老爺子卻出面來見自己。
因為老爺子的出面,他知道自己必將活下去,而且會靠上聯邦裡最奇崛壯闊的一座高山,從今往後,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夠用私下裡的動作來對付自己,就算是邰夫人,或許也只有強行壓抑下對自己的敵意。
局勢的變化太快,誰能夠琢磨清楚其中滋味?
……
從這一天起,許樂在傾城軍事監獄裡的生活,變得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