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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料到,一個踉蹌正好摔在他扭傷的腳上。疼痛倏地躥上來,怒火騰地冒出。傑克覺得他的父親這麼惱火不是因為他留下那份瘋狂的作文離開學校那麼久;他父親惱火是因為傑克居然有膽量糟蹋了那麼珍貴的學習機會。

一直以來,傑克對他的父親只抱有三種感情:迷惑,害怕,還有一種微弱、不解的愛。現在第四種、第五種感情相繼出現:一是憤怒,另一個則是厭惡。與這些不愉快的感情摻雜在一起的還有一種想家的感覺,這種感覺現在在他心中愈發強烈,像煙霧一樣包裹著所有其他感情。他看著他父親漲紅的臉頰、豎起的短髮,真希望他能回到空地看看玫瑰,聽聽合唱的哼鳴。這兒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他暗忖。不再是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只是但願我知道是什麼事兒。

“放開我。”他說。

“你剛才對我說什麼?”他父親圓睜的藍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傑克猜想他肯定剛剛沉浸在魔術藥粉裡,現在不是激怒他的時候。但是傑克發現自己還是想挑釁。他可不能像一隻被叼在狂虐的雄貓嘴裡的耗子一樣被搖來晃去,今晚不行,永遠都不行。突然他發現大部分的憤怒是源於一個簡單的事實:他不能對他們說發生了的事情——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已經關上所有的門。

但是我有鑰匙,他邊想邊隔著褲子摸了摸鑰匙的形狀。此刻,他腦海中又響起那首不尋常的打油詩:若你想跑想遊戲,跟著光束向前去。

“我說放開我,”他重複道。“我腳扭了,你弄得我很疼。”

“我可不只會弄疼你的腳,如果你不——”

突然,傑克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夾著他上臂的手,狠狠地甩開。他父親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可不為你工作,”傑克說。“我是你的兒子,記得嗎?如果你忘了,看看你辦公桌上的照片。”

他父親的嘴唇咧開,露出一排整潔的上牙,七分驚訝、三分憤怒地衝他咆哮起來。“不准你這麼跟我說話——見鬼,你的尊敬上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也許在回家的路上弄丟了。”

“你沒打招呼在外面閒蕩了該死的一整天,現在回來了還站在這兒胡言亂語,毫不尊敬——”

“別吵了!你們倆都別吵了!”傑克的母親大叫道,聽上去都快哭出來了,雖然血管裡流的全是鎮靜劑。

傑克的父親又想抓住傑克的胳膊,但突然改變了主意。大概是因為他兒子剛才甩開他的那股力道著實驚人,抑或只是因為傑克的眼神。“我只想知道你到哪兒去了。”

“出去了。我告訴過你。而且我就打算告訴你這麼多。”

“他媽的!你的校長打電話來,你的法語老師親自到家裡來了,而且他們都有許多問題問你!我也是,而且我要答案!”

“你的衣服髒了,”他的母親發現這一點,然後又怯怯地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被搶劫了,約翰尼?你是不是逃學,然後被搶了?”

“他肯定沒有被搶,”艾默·錢伯斯吼道。“手錶不是還戴在手上嗎?”

“但是他頭上有血。”

“沒關係,媽媽。我撞到頭而已。”

“但是——”

“我要去睡覺了。我非常、非常累。如果你們想明天早上談談這件事兒,那行。也許那時候談更有意義。但是現在,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的父親跟在他後面,伸出手。

“不要,艾默!”傑克母親幾乎在尖叫。

錢伯斯沒有理睬,一把抓住傑克外套的後背。“不准你就這樣走開——”他開始訓斥,這時傑克猛地轉身,用力地一扯外套,右胳膊下面本來就裂開的地方這回嘶啦一聲全被拉斷了。

傑克那雙熊熊燃燒的眼睛逼得他父親向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