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而言,此迷亂在於專意我行,不顧身旁尚有萬物。這是什麼意思呢?其實按照人間凡人的話就很簡單了,只用兩個字就能說清楚,那就是自私。好比是一個人只在乎自己的感覺,自己的感受,獨斷專行自己所欲為之事,而無視周圍的一切人事物,身在當下,卻如處陌生之地,便是迷亂。此時迷亂的並非自我,而是不知自我當如何與周圍萬物相處。
人間凡人所談之善惡,往往也在此處糾纏不清。其實在人間而言,眾人相處相交都是將對方當作是身心相合的知心境界的大成修士!
這倒不是說人間之人真的各個都是已經知心大成,而是在人與人的相處之中,對方並無法真的去感受不可見不可聞的內心,更不像修行人那樣可以依賴神通感應其心。所以只會將對方的一言一行當做就是對方的身心,除非是孩童之齡身心尚未長成,不通世事所以別有寬容。而言行皆出本懷,可是知心大成修士才有的境界。
我之所言,我之所行,便就是與他人相處相交之自我,這就是人間。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萬一我之所言是一時失言,我之所行是一時失行,失言失行傷及他人,這又該怎麼辦呢?不怎麼辦。必須承擔自己所言所行的後果。
所以一個人在人間如何與其他的眾生相處,保持自我的獨立的同時,又能與其他的眾生相安而無事,這與修行界之中的知道境破迷亂劫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謂修行,從這一點的意義上來講。並不只是修行人的事,就如當初白衣人在建木林對陸正所言,人間之人亦在修行之中。
保持自我和與他人相處之間矛盾嗎?只能說,當然會有矛盾。從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例子來說,當自我或者他人的生存,妨礙了對方的生存,這便是矛盾。人間的種種爭奪由此而生,這一點在修行界也可以看見,並且不只是發生在修行人和修行人之間,更在修行人和妖物之間。而妖物和妖物之間則更是如此。
在這樣看似不可解決的矛盾之中,於是便出現了出現了一種行止,那就是自處不同,自異於人,欲以萬物生靈臣服於我,我行之處而使萬物退避,處於眾生萬物之巔,生殺予奪,其初衷或者在於為了在萬物之中保持自我,但是所行之極。使得萬物顫慄,將使萬物群起而攻之。這樣的行止,本欲求生,反招殺機。等於是以求生之願行求死之事,是為悖我,便是入於迷亂。
這樣的迷亂在人間可謂屢見不鮮,不同於修行界以修行宗門為主,在人間則是以有上下之別,主從之分的家國為主。王朝更迭之中。人間多有所謂獨夫,凌駕眾生之上,欲以一人之心取代千萬人之心,這樣的人,最終往往遭受為他人所屠戮的下場。
此中境界,修行人所談之善惡並無絕對之善惡之行,而是求所行不在悖亂之中,令我所行,悖於所求,而是達到所行即在所求之中,如此自然出於迷亂之中。所以在這率意山的花柱石臺之上,萬里紅雲說出這樣的賭約,其實既是一個計謀,也算是一種考驗。
此刻在此地的修行人是抱著什麼目的而來?有人會說,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為了天意花而來。但其實不然,從白禽衣就可以看出來,他剛才現身欲接萬里紅雲一劍,想以此逼死萬里紅雲,顯然他的目的並不只是天意花。
但也有人會說,不是萬里紅雲自己說出這個賭注的嗎?又不是白禽衣逼迫他,白禽衣只是見機而作罷了,來這率意山的時候,他可不會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場面。這分明是萬里紅雲設計,白禽衣只是中了他的計罷了。縱使他有殺萬里紅雲之意,假如不是萬里紅雲主動說出這樣的賭注,他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呢?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根本就是萬里紅雲勾動了白禽衣本來沒有的心思,這分明是一場誘殺嘛!
沒錯,這其實就是萬里紅雲的心機所在,也是他的佈局,目的正是要讓隱藏在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