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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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
一個人拖著簡單的行李下了飛機,步出機場大廳,寶柒嗅著好幾年都沒有感受過的錦城味兒,不由得微眯了眼睛。
天兒,可真好!
六 月的錦城,休閒平淡得一如多年以前,總能讓迷失了方向的思鄉人找到歸宿感。當然,歸宿感的存在,離不開這座城市的大人小孩兒們習慣了的生活狀態。安逸,悠 閒,無憂,簡單,錦城人的整個世界似乎都是由一壺清茶,一桌麻將,一個鳥籠,一個個小攤販推著精緻小吃的吆喝聲構成的。
錦城,是屬於生活的錦城。
剛剛走出熙攘的機場大廳,年小井的電話就來了,歸家感讓寶柒的心情無比的愉快。
接起來電話來時,如同一個離家多年的孩子走到了家門口一般,語氣輕鬆、自然,又愜意。
“喂,年大美女啊,何事兒召喚我呀?”
“小七,哪兒呢?”
“呼,錦城的陽光下,藍天白雲!”
“啊哦,你回錦城了?”電話那邊兒的年小井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平靜,但是寶柒還是非常敏銳精準地抓住了她語氣裡的重點——這妞兒,今兒好像有點兒煩躁?
一隻手穩穩的拖著行李箱,寶柒將手機夾在脖子間,理了理肩包的帶子,然後才又抓過小粉兒來,懶洋洋地享受著六月錦城的陽光,微著眼兒笑問。
“說吧,趕緊的,找我有啥事兒,不要吱吱唔唔的啊,忒不夠姐妹兒了。”
輕輕笑了笑,年小井沉吟了兩秒,放開了聲音,好像沒有剛才那麼拘謹了:“小七,是這樣的。我媽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了,我準備接她到京都來跟我一起生活。那啥,就想問問你,就褚飛那個四合院附近有沒有房屋出租的?!”
媽媽?房屋出租?
和年小井做姐妹這麼多年了,老實說,這還是寶柒第一次聽到她主動說起自己家裡的事兒。
想了想,她怕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索性拖著行李箱,找了個陰涼的地兒,屁股坐在箱子上,靜下心來,仔細聽她繼續說。
很快,她就明白了,這姐妹兒清冷的面孔下,還有一本苦難經。
年小井的家鄉在外地的S市,父親在前些年就因病亡故了,當時治病欠了親戚不少的債務。她家和範鐵家的情況正好相反,範鐵是母亡,只剩下一個做空軍司令員的爸爸。而她是父亡,只剩下一個做鄉村民辦教師的媽媽。
眾所周知,民辦小學教師的薪酬少得可憐,這些年來母女倆相依為命,靠著這錢過日子,還要優先償還債務,日子過得十分的緊巴。但這位堅強的母親,還是硬咬著牙齒供了女兒上大學,可以說,真真是相當的不容易。
好在小井這姑娘爭氣,學習,工作一路如意,從上大學開始後就沒怎麼讓母親拿錢了。而退下了三尺講臺之後,年媽媽每個月拿著四五百塊錢的退休金,再靠著小井這邊兒的補貼,日子也算過得下去。
然而,這兩年下來,年齡越來越大,由於早年生活的辛苦,她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因此,孝順的小井想將年媽媽接到京都市來,跟自己一塊兒生活。
這個想法兒在有錢人看來很容易。可是,現實照進理想,豐滿就變成了相當的骨感。
京都市的房價見風在漲,用‘水漲船高’這詞兒來形容都嫌太屈了它,實在配不上帝都的氣質。像年小井這樣兒工資每月就那麼幾千塊錢,再加上寫書賺那點兒外塊,只能望房興嘆,賺的錢和房價比,九牛一毛都算不得。
至今她已經畢業兩年了,一個衛生間的錢都還沒有能夠湊得上,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大概就數自己那個京都市的戶口了,可偏偏那玩意兒又變不成錢。
畢 業前她一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