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擺擺手,笑道:“甚是知禮,坐下吧。”
待她坐好,老先生才朗聲道:“今日講《涑水家儀》,此書重在講禮儀道德,姑娘們翻開書聽聽記在心裡也就是了。”
老先生博學多才,講得又通透,方菲玥聽得格外認真。
先生見她聽得認真,便問了她:“凡為宮室,必辨內外,深宮固門內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廁,何解?”
“這……”方菲玥雖從小有沈氏教導,卻因沈氏身體之故只學了些皮毛,如何能理解這些晦澀難懂的文言文知識,一時尷尬站在座位上不知如何回答。
見她出糗,方菲瑜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小聲嘀咕:“這麼簡單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
方菲玥淡淡瞥了方菲瑜一眼,見她面上帶笑,眼神輕蔑地看著自己,大姐則是一副事不關己得淡漠表情。
方菲玥扯起嘴角,向老先生行了一禮,老實道:“先生,弟子乃初學者,不懂書中知識,還請先生賜教。”
老先生點點頭,溫言道:“即是初學者,便先看些《女兒經》、《烈女傳》這些教女子修德立身之書,坐下吧!”
“謝先生。”
在方菲瑜失望的眼神裡,方菲玥面帶微笑地坐下。
她本就是初學者,不會就是不會,承認便是了,先生也不會因此說她什麼,方菲瑜想借此看她笑話實在是太不可能了!
一整個上午,方菲瑜都面色不虞,方菲玥則是心情愉悅地聽老先生絮絮講了一上午。
上午是聽老先生講學,下午便是學習刺繡。
用了午膳回來,教刺繡的容繡娘已經在潛雨齋等著了。
據說容繡娘是家裡針織坊頂尖的繡娘,在整個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原是劉氏陪嫁鋪子裡的人。
此時潛雨齋已擺了三臺繡架,姐妹三人行了禮便依次在繡架後的小錦凳坐好,穿針引線,專心刺繡。
靜姝陣線功夫好,方菲玥跟她學過一些,因此刺繡起來格外容易,不多時便在錦布上繡了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正坐著欣賞,忽聽得容繡娘在一旁說方菲瑜:“二姑娘,我上回就跟您說過,您繡得這隻玉兔針尖不夠細密,線要分了股才能繡出兔毛得輕盈雪白,怎地您還這般繡?”
方菲瑜皺眉“哦”了一聲,又手忙腳亂地將繡線分股。
第二十六回 無故翻臉
方菲玥如此手忙腳亂,容繡娘在一旁看得直嘆息搖頭,扭頭看到方菲玥繡架上新繡的蝴蝶,上前細細看了一陣,便揚聲稱讚道:“三姑娘這針法極為細密,看著像是學過幾年針線的。”
一聽容繡娘誇她,大姐二姐紛紛側目,看向她面前的繡架。
方非夢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專心刺繡,方菲瑜則恨恨盯住方菲玥面前的繡架,像要盯出一個窟窿似的。
沒注意到她的目光,方菲玥謙虛道:“早學過幾年,繡得不成樣子,讓您笑話了。”
容繡娘笑道:“姑娘謙遜了。”
話音剛落,忽聽得“咣噹”一聲,方菲瑜面前那張繡架已然倒地,繡線繡布零落分散,灑了滿地,那隻繡了一半的雪白玉兔,隨著繡架的倒塌也裂成兩半。
方菲瑜站起來狠狠瞪了方菲玥一眼,怒氣衝衝道:“鄉下來的人就是上不得檯面,繡只蝴蝶就拿來顯擺,真真是小家子氣!”
說完氣呼呼地奪門而出。
方菲玥蹙眉,自己得了繡娘幾句誇獎二姐就不高興了?
容繡娘亦是暗暗吃驚,二姑娘怎地忽然就生氣了,莫不是因為她誇了三姑娘?早聽聞二姑娘跟三姑娘不對付,如今看來竟是真的,看來以後她要當心了,畢竟她是夫人的人,惹惱了二姑娘與她也是沒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