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孚恩抖擻起精神,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退路,只能是一往直前了,“午時三刻驗明正身,即刻處斬!”
“是,東翁。”那個師爺應下,卻又有點擔心起來,“若是皇上突然轉了心思,要赦免柏俊一干人等,與其那時候難為,不如提早些時候行刑?”
“不可,”陳孚恩搖搖頭,斷然拒絕,“本官這裡依律行刑,若是肅順那頭擋不住皇上的意思,那這就不幹老夫的事兒了。”
“東翁以為肅順擋不住皇上的詔令?”
陳孚恩眯著眼睛,捻鬚沉思,“若是平時,肅順自然是皇上駕前最寵信的臣子,可是在這園子裡,還有肅老六難以匹敵的人物在,”陳孚恩看到師爺一臉瞭然的表情,微微點頭,“就是儲秀宮那位,肅順確實是才華橫溢,但是他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向來小瞧這六宮之主,這獻計剿匪,代批奏摺,又給皇上誕下龍子,先生你想到了誰?”
“那自然是那則天大聖皇后了。”
則天大聖皇后就是武則天,“你也瞧出來了,皇上的身子一向不太好,又是整日裡眠花宿柳,這將來不忍言之事就怕來的快,到時候,皇后正值壯年,有手段,有謀略,還名正言順地生養新帝,肅順吃虧的時候就到了。老夫冷眼瞧著這形勢,將來若是肅順要敗,必然是敗在他如今瞧不入眼的人手上!”
“那東翁是否要未雨綢繆?”
“也不需如此,”陳孚恩搖頭否決,“老夫自詡問心無愧,勤勉當差,想必朝中也要有人辦事兒的,何況肅順最忌諱腳踏兩隻船,且先看看吧,”陳孚恩飲盡了杯中茶,“如今不到那個時候,何況,先生你也知道有句俗語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人家得意的時候,老夫也算不上什麼的,老夫今日且瞧著,”陳孚恩站了起來,撫了撫身上補服不存在的褶皺,“雖然記性不如年輕時候了,老夫也還記得當年皇后開始代批摺子時候,柏俊可是上了摺子說是婦人干政的,若是如此皇后都肯援手,那想必只要老夫不是故意刁難皇后以及承恩公一家,將來若是老夫有難,自然也能向著她求救。”
陳孚恩的紹興師爺不愧是訊息靈通之輩,隨著陳孚恩走出簽押房,又說了一件秘事,“聽圓明園裡頭當差的蘇拉說,肅順上摺子要對順天府鄉試試卷磨勘的那天,柏俊的夫人可是先進了園子見皇后的,之後皇上才下了旨意徹查此事。”
“哦?”陳孚恩准備好了退路,也沒有必然要辦死這件事的決心。所以師爺說的這事就當是秘辛來聽了,陳孚恩聽著還蠻有興趣,“這柏俊也不算是睜眼瞎,倒是知道拜佛要拜真佛。燒香要燒頭香。咱們就看著吧,如今這朝堂之中。風雲變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叫人看不過來。不過,先生,你說,這是不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東翁穩坐釣魚臺便是。”
咸豐皇帝這時候正在芳草從傳了一班南戲班子來消遣,雖然是聽從了肅順勾了柏俊斬立決,可這咸豐皇帝的心裡總是有個疙瘩揮之不去,最近身子發虛。又加上心情沉重,夜間盜汗頻頻,晚上睡不好,日間就是更加犯懶。一應宮內外事物都不去理會,今日稍微身子好了些,就傳了昇平署的一干戲子來御前獻藝,也不用鑼鼓, ;頭面妝容一概不用,只用琴簫清唱,咸豐皇帝懶懶倚在羅漢床上,翻著手裡的冊子,看著那一出想聽著,就用手輕輕一點,那個昇平署的管事太監便連忙點頭哈腰,讓肅然站在地上的伶人們開唱起來。
才唱了《紫釵記》的第二齣:春日言懷,扮作書生裝扮的小孩子八字步踱著,唱了一段【珍珠簾】:十年映雪圖南運。天池浚。兀自守泥塗湥ЮАO贅秤肼畚摹?翱韌俜繚啤n柯孟�旰��Y。悄門庭報春相問。才情到幾分。這心期佔。今春似穩。
意境中雖是壯志不改,卻也難免消沉,正合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