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鄭老四耐著性子,跟鄭懿講了一堆道理,最後黑著臉問鄭懿,“我說的話,你可都聽進去了?”
鄭懿唯唯諾諾,蔫了似的說,“聽進去了。”
鄭老四說,“聽進去了,就給我好好記在心底,別左耳進右耳出,回頭就忘,下次再惹事,看我不錘死你。”
可是沒過幾天,鄭懿還是又惹事了。鄭輝有個妹妹,叫阿碧,娉婷嫋娜,今年初三,周宏插班過來,就是跟她一個班。先前,鄭輝還沒出事的時候,學校裡從來沒人敢欺負她,現在鄭輝出了事,想故意找她麻煩的,男生女生都有。三番四次的,周宏看不下去,跟這些人起了衝突,寡不敵眾,被揍得鼻青臉腫。這事鄭懿知道了,喊上一幫人,提了鋼管,要去尋仇,攔也攔不住。還好,鄭老四知道得及時,在學校大門外,攔截下來鄭懿一夥,沒收了鋼管遣散。
這一次,鄭老四卻沒怎麼怪罪鄭懿,帶鋼管挑事,事態是大了點,可鄭懿畢竟佔著理,不是無故惹事,鄭老四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再說,這種事,也是退讓不得的,否則,那些挑事的,往後必定會更囂張。那個挑頭打了周宏的,叫劉鑫,初一時,就鞍前馬後,跟在劉陽屁股後頭。劉陽一畢業,他就成了扛霸,屁股後頭,也跟一幫人,呼風喚雨的。他爹賣煙花爆竹,人稱劉老炮,家裡有幾個錢。
鄭老四把繳來的鋼管,扔到皮卡車上。把鄭懿和周宏叫上車,一腳油門到了衛生院,讓周宏先住下院來,打算能做的檢查,全做了一遍。周宏堅持說,自己沒事,多說上幾遍,鄭老四火了,吼了一聲,“讓你住,你就住,那姓劉的,他打的,哪裡是你,是我鄭老四的臉面,你狗日的,懂不懂?”周宏聽他火氣那麼重,只得閉上嘴,不說話了,鄭懿暗地裡,向他做鬼臉,那意思,周宏自然明白,無外乎就是說,這老頭就是這般不講理的,你也嚐到了吧。
周宏沒理他。
鄭老四跟院長打過招呼,吩咐鄭懿在衛生院陪著周宏,自己駕著車先走了。到了學校,徑直往校長辦公室找校長。校長姓汪,本地人,五十出頭,已經謝頂了,見鄭老四進來,起身叫了一聲“鄭老闆”,顯然已經知道了鄭老四的來意。鄭老四見他的辦公桌上,散亂地堆著一堆檔案,靠窗的一角,擺放著一盆仙人球,陽光斜斜地照在上面,菸灰缸裡,堆滿了菸頭。
汪校長給鄭老四遞了一支菸,說,“鄭老闆,你坐。”
鄭老四不坐,“把煙拿在手裡,盯著汪校長,問,這事,學校怎麼說?”
汪校長說,“學校正在調查,調查清楚了,會妥善處置的。”
鄭老四說,“人現在還在醫院裡,學校能夠處置得妥善,當然最好不過,如果處置不了,你現在給我個答覆,我自己去找劉老炮。”
正說著,班主任走了進來,望見鄭老四,略微有些詫異,說,“鄭老闆也在啊。”
汪校長說,“鄭老闆來,為的就是你班裡學生打架這事呢。你說說,究竟是咋回事。鄭老闆,你坐。趙老師,你也坐,坐下說。”
鄭老四和趙老師都坐了下來,汪校長目光落在趙老師身上,等著他把事情說清楚。趙老師不是本地人,半年前畢業,剛分配到這裡的。汪校長見他性格穩重,對工作充滿熱情,就讓他接替了原來的李老師,做班主任。李老師患乳腺癌,住了院。她這個班,不是特別頑劣的,就是特別成績差的湊一塊,其他老教師都不願接這個燙手山芋的,讓趙老師給攤上了。
趙老師說,“事情的起因,是因為鄭阿碧。劉鑫那一夥人欺負鄭阿碧,周宏是替鄭阿碧出頭,才被打了的。”
鄭老四說,“汪校長,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學校打算如何處置?”
汪校長原本權衡著,想找個藉口,把鄭老四打發走,拖延一下,找教務主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