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未有人這樣叫過的後世徒孫。他們用著他教授的那些能耐,說著他流傳下來的話語,做著他引領的那些事,卻在一些人孜孜不倦的歪曲描畫之下,將他劃在對立面。
而上一次這樣人群齊聚,還是他被封印的那一日。
人也好,事也好,哪樣都與他瓜葛連天,放在常人身上說一句深仇大恨也不為過。
他卻並沒有多看張正初一眼,而是對聞時說:“憑你感覺到那些佈陣小輩的痛苦會鬆開手指——”
聞時看向他。
“——他能騙點老實擁躉,你就只能討我喜歡了。”謝問說。
大陣邊緣,負責埋守陣石的那些年輕人只感覺壓制在神經上的巨大威力驟然一輕!他們茫然一瞬,連忙攫取時機喘了幾口氣。
他們一骨碌翻身起來,連忙撲到陣石旁邊。
石面上的裂紋止住了繼續蔓延的趨勢,堪堪停在粉碎之前。
“怎麼停了?!”
“但是傀線還在。”
“究竟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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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傀線依然釘在黃土之下,細而堅韌,泛著雪芒寒光,安靜又冰冷地在地上投下影子。
而陣眼之中,那些坐鎮的家主們同樣感覺到了破陣之力有一瞬間的放鬆。
羅家老爺子顧不得多想,嚥下口中血腥味,藉機緩了一口氣,壓著嗓音喝道:“都傻什麼呢?!加固啊!”
另幾家專修陣法的緊隨其後!
他們接連補力,又將四方陣石朝土地深處壓了幾厘,而後悍然抬頭看向數丈之外的年輕傀師,皺著眉驚疑不定。
那幾秒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他們甚至生出了幾分不敢高聲語的畏懼來。
但很快,他們就覺得那些畏懼很荒謬。
那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輩。
誠然天資卓越、實力駭人,誠然剛剛那一下弄得大家措手不及,差點叫他一人毀了百來人佈下的大陣……但歸根結底是因為變故陡生,而他們毫無防備。
如果有,不會出現這一遭。
這些家主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裡,修成了不動聲色且不露怯的能耐。
他們迅速恢復常態,交耳問道:“這是什麼人?哪家的?”
“傀師裡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號人物?!”
看這架勢,哪怕比起風頭正盛的張雅臨也差不離。
最重要的是……
“他這動手動得毫無道理,是有什麼誤會和過節?”
——他們就像一群長者品評著一位橫空出世的陌生後人。唯獨吳家家主吳茵沒有出聲,也沒有跟著眾人做出加固陣形的舉動。她只是眯起眼睛,微微探身,似乎想要將遠處那個冷著臉的年輕人看清楚。
“吳老。”楊家家主看向吳茵,手捏著一張沒出手的符紙,問道:“您在想什麼?”
吳茵沒看她,目光依然落在數丈之外:“……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面熟。”
背後和身邊的聲音不曾消止。
在其他人有所動作之後,張正初身形微動。他握著手杖的指節攥得很用力,就聽咔嚓一聲,手杖另一端在堅硬地面上壓出一個深坑,死死地抵在陣眼最中心的那一點上。
剎那之間,水泥路面爆裂聲接連不斷!扭曲的長縫從手杖之下蜿蜒橫生,像數以萬計的遊蛇,乍然朝八方散開!
整個路面猛地一沉,連同荒草高樹——大陣圈圍下的整片大地都朝下陷了幾寸,所有人灌注於大陣上的靈神都被彙集到了一點,彷彿有一隻無形巨掌,跟著張正初的手杖而動,覆在方圓百里的天地之上,將所有東西朝下狠狠一壓。
於是陣眼被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