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終於又開了口:“那這兩枚石頭呢,也是他扔的?”
那個小孩不吭聲了。
那人又問道:“你怕他?”
小孩猶豫了一下,說:“怕……”
面前的人似乎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聞時聽見他溫溫沉沉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山下的話那麼好聽,你膽子又這麼點大,何必在這待著呢?多受罪。”
他似乎是在開玩笑,語氣並不冷肅,但那小孩已經嚇懵了。
其他小孩紛紛出聲,似乎想求情,但因為年紀小又不太會說話,都是支支吾吾,這就顯得杵在一邊的聞時更加孤零零的。
聞時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一眨不眨。
不遠處的爐子不知在煮什麼東西,熱氣總往這邊飄,燻得他視線有點模糊,眼睛有點熱。很討厭。
又過了片刻,面前的人說:“罰你去石臺練定符,打下三塊青石再來找我。”
“下回,事情聽明白了、看明白了再說話。”那人說完垂下一隻手。
他乾淨寬大的袖擺一卷,地上乾癟僵硬的小鳥就沒了蹤影。
聞時終於有了反應。
他眼睫顫了一下,似乎想抬頭,也想出聲討回小鳥。就感覺一隻大手落在他頭頂,說:“怎麼不叫人?”
聞時嘴唇動了一下,不肯開口。
那人也沒惱,只是又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聲音好聽得像山風入松:“走,跟我上山。”
聞時犟著,不想那麼乖順。
可也許是那人語氣溫沉如水,也許是對方的手很大,幾乎能護住他整個後腦勺。他的腳不知不覺往前挪了一步。
等到風雪迷了眼,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乖乖地跟著那人出了屋,走上了山道。
雪可能剛落沒多久,地上是一層淺淺的白。
聞時個頭小不穩當,走得踉踉蹌蹌。
剛跟了沒兩步,他聽見那人問:“冷麼?”
聞時依然悶悶的不吭聲。
“我是撿了個啞巴小徒弟回來麼?”那人又說。
聞時終於抬了頭。
那人太高了,他得仰起臉才能看全對方的背影。
那人似乎戴了某種古樸繁複的面具,從聞時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面板蒼白,下巴清瘦,臉側的骨線清晰好看。
他朝聞時伸出手,攤開的手掌薄而乾淨,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
“把石頭丟了,手給我。”他說。
聞時低下頭,這才看到自己的手裡攥著一塊稜角尖尖的石頭。
“攥了半天嚇唬人,也沒見你扔誰。”他又說,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逗趣。
聞時繃著臉,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繼續嚇唬人。過了片刻覺得手疼,這才把那尖角石頭扔在了路邊。
這麼一扔,他就看清了自己的手。
夢裡年紀小,他的手也很小,沾了一點石頭上的灰,並不乾淨。最主要的是,他的手上纏著黑色的霧,繚繚繞繞。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用力搓了一會兒,直搓到雪白的面板髮紅,幾乎要破皮,也沒能把那些黑霧搓掉。
那隻手掌還攤開在風雪裡,等著他去抓。
但他感覺自己黑乎乎的有點髒,猶豫了一下,便要把手揹回身後。但他還沒來得及動,就被那人揪住手指,順勢牽住了。
“你縮什麼?”那人的手很大,也很暖和。
聞時掙扎了一下,沒能抵過本能,老老實實被他牽著往前走。
走了好久,聞時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聲音很低,帶著小孩特有的悶悶的奶氣。
他說:“我手很髒。”
很多人都說,他像惡鬼一樣。
那人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