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那邊居然遲疑了一下, 肅然道:“他就不叫了。一個名字都被劃了的人,既不在名譜圖上,又跟咱們家斷了關係, 為什麼要叫?”
他雖然沒提謝問的名字, 但這麼一形容, 旁邊的張正初便明白了他在說誰。多年過去,他似乎依然記著張婉跟家裡斷絕關係的事, 當即冷然道:“不論是張家的事還是判官的事, 現在都跟他無關,叫他幹什麼!”
然後是手杖杵地的聲音, 咣地一下。
張嵐:“……”
她默默捂住了手機出聲筒, 生怕剛剛那話讓謝問本人聽見。
不論張家的事還是判官的事都跟他無關……
媽耶。
要說判官, 人家是祖師爺。
要說張家,人家被封印這事張家佔頭功。
哪件跟他無關……
張嵐越想越覺得自家親爺爺在點炸·藥·包。雖然她和張雅臨大了之後都很怕張正初,跟老爺子並不親近,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老爺子招惹大麻煩。
她又想到來天津之前, 周煦看著張家本家的房子, 咕噥過一句“這樓怎麼看著像是要塌了”。
當時她和張雅臨只覺得這倒黴孩子烏鴉嘴亂說話, 沒當大事。現在她知道了周煦是誰, 只覺得心驚肉跳、一陣發慌。
她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巴,鬆開捂著的手機末端,含糊地說:“行了我知道了, 再看吧。”
阿齊不解:“什麼叫再看?剛剛不是說了麼,是務必回——”
張嵐直接把電話摁了。
此時的張家老宅裡,前後各院燈火通明。
阿齊抓著電話, 默默傻了一會兒,轉頭對張正初說:“阿嵐說她知道了。”
“嗯……”張正初捏握著手杖, 手指一張一合,像在杖頭上打著緩慢的節拍。這是他沉思時常會有的動作,阿齊一看就知道,所以垂眸在旁邊站著,不再出聲打擾。
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間總會相互影響,後輩常常會學著前輩的一些動作習慣、尤其在樹立威嚴形象方面。
這種沉思時打拍子的動作就像家主的一種標誌,張正初年輕時候也沒有,後來當了家主便慢慢從父輩那裡學來了。
所有小輩、包括跟了不知幾代人的阿齊,只要看到這個動作,就會不自覺板正身體、噤聲不語。
曾經有一種悄悄流傳的說法。說阿齊存留的時間太久,對後來的張家家主而言,甚至能算長輩。
為了壓住這位傀,讓他有種“主人從未更換”的感覺,每一任家主都刻意學了張家老祖宗的幾個小動作,代代相傳。
後來這話傳到了阿齊面前。
他聽完“哦”了一聲,說話行事沒有任何改變,流言才算斷了。
張正初沉思的時候,屋裡另外幾個年輕人垂首站成一排,大氣不敢喘。
不是別人,正是大東他們幾個。
作為最先看到名譜圖變化的人,他們第一次被請來了張正初所住的院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家主。
初印象就是……他真的太老了。
張嵐和張雅臨都是三十出頭的人,作為他們的爺爺,張正初年齡也近九十了。要是在尋常人家,這就是高壽了,老邁一些再正常不過。
但他是判官。
判官清障化煞,化不掉就是滿身負累,化掉了就是修為和福分。所以這群人中常有過百歲的人,□□十更是精神矍鑠。
像張正初這麼蒼老的,實在少見。
對大東他們來說,張正初這副樣子又證實了一些傳聞。
傳聞張家當年在封印塵不到那件事上立了大功,雖然沒有像那幾位親徒一樣消隕於世,但也受了不少罪。可以說是在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