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萬丈,落在矗立於天地之間的天宮大廈上。
玻璃反射著餘暉,彷彿一幅巨型的油畫,美輪美奐。
在這樣的美景前,一群媒體記者正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走來走去,不停地打著電話,試圖聯絡到天宮的管理層,最好是能約到楚眠採訪一二。
楚眠將車開到後面,從後門進入大廈。
大廈內部空空蕩蕩,裝修還沒完成,但電已經通了。
楚眠乘電梯上到頂樓,再走了一層樓梯推開天台的門。
不知道是不是大廈的天台離天空近,推開門的一剎,楚眠覺得彩霞的顏色全部潑在這個尚未收尾的天台上。
她抬眸望去,天台上停著一張孤零零的長椅。
齊執坐在上面,靠著椅背而坐,頸微微向前傾斜。
黃昏的光灑在他身上,寬大的淺色襯衫隨風而動,襯得他的身形更加削瘦單薄。
“唔唔——”
一個女人被綁住手腳,癱坐在一旁的幾塊碎磚頭上,見楚眠上來,她激動地掙扎起來,眼裡露出求救的目光。
宮亞美。
楚眠看過去,見她身上還穿著價值不菲的高階品牌時裝,但嘴上貼著的黑色膠布、滿頭凌亂的頭髮讓她看起來狼狽極了,哪裡還有熱搜上那個集美男愛好者的“風範”。
聽到女人的聲音,齊執緩緩轉過頭,一張面龐清俊,眉目憂傷。
見到楚眠,齊執眼底的憂傷漸漸散去,露出一絲笑容,溫和地道,“楚眠,你來了。”
“……”
楚眠沉默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近了,她才發現他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魚缸,裡邊盛著水,放著一些小石頭,裝飾用的水草,唯獨沒有魚。
楚眠認出來,這是她送給齊執的。
那時,齊家人是風島最早的一批人,齊家後人幾乎都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她看出齊執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些惶恐,而他本身又是個多愁善感、多思多憂的人。
所以她送了他幾條魚。
魚的記憶很短,它不多思也不多憂,所以不管換到什麼樣的環境,它都能自由自在、快快樂樂地迎接新生活。
“坐。”
齊執笑著道。
楚眠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和他中間空出一段距離。
她望向前方,天台上還沒做護欄,一眼望去,視野特別開闊,彷彿雲彩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楚眠,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見她不說話,齊執坐在那裡緩緩開口,“有個人他在風島活了一輩子,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離開孤島的一天,他內心懼怕,但也隱隱期待。”
“……”
楚眠安靜地聽著,沒有發表意見。
“外面城市繁華,燈紅酒綠,他以前知道的文字如今都有了具體的樣子,第一天住進被分配好的房子裡,他連燈的開關都能玩上一晚上,他從來不知道光明可以來得這麼容易;第二天接受培訓,他連握滑鼠的手都在發抖,他怕學得慢,他怕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齊執的故事主人公再明顯不公,他也不蓄意遮掩,可他就是不願意用個“我”字。
彷彿這樣就不是自己的故事。
齊執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小魚缸,指腹在上面輕輕劃了下,“愛慕的女孩送給他一個魚缸,他明白對方的期望,他決定努力適應新的生活。”
聞言,楚眠的目光怔了怔,轉眸看向他。
他喜歡她,這點她並不知道。
“天宮的生活很好,人也很好,面對三千多個奇形怪狀的風島人,他們真的是連骨子裡都不會有一分歧視,他們的眼神平視,細心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