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口棺材裡的陌生人守靈的第三天。
說實在的,她很累。
如果不是因為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在,趙敏想,她一定會躺在這地面上睡上一覺。
甚至還有可能把那棺材上蓋著的白縵布扯下來給自己御禦寒。
但現在她不能這樣,雖然這個男人已經跟她一樣在這屋子裡呆了三天三夜了,雖然她也多多少少地瞭解到了對方是什麼身份。
但是對於她來說,那還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她混了二十幾年黑道,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
可是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裡是靈堂,可是他居在就坐在這兒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那酒挺烈的,單是用鼻子來聞她就可以斷定,那度數應該是在五十二度以上。
這男的酒量不錯,雖說不是一口一口的連著喝,可是從這靈堂設起的那一天開始,他也已經喝進去整整兩大壇了。
以至於這間靈堂裡不但沒有該有的焚香味或是燭油味,反到是酒氣熏天。
要不是她本來也能喝幾杯,怕是早就在這樣醉烈的味道下醉去了吧!
可是已經第三天了,還要這樣子守到什麼時候呢?
剛剛又有丫頭拿了些吃的進來,雖然只是簡單的饅頭和菜湯,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吃了一餐。
不管怎麼樣,在還沒有徹底搞清楚狀況之前,她總得活著,而且還得健康地活著。
最後一口湯水喝盡,再抬起頭,靈案上的白燭又燃盡了一根。
她沒動,換燭的丫頭也還沒來。
等到那燭終於燒到了底亮出“噼啪”之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那個一直坐在地上喝酒的男人主動起了身,走到靈案前去把那白燭給換了。
趙敏覺得很有趣,抬起頭看了看他,剛好他也朝她這邊看來。
兩人的目光一對上,竟是同時都笑了一下。
這一笑,再也沒有辦法互相視而不見。
於是那個男人先開了腔,他道:
“你這個丫頭有意思!”一邊指著她,一邊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好,然後再道:“主子死的那天要死要活的去跳河,被救活了之後卻對你主子又像是沒了感情一樣。你看看你,守了三天的靈,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掉,這像話嗎?”
趙敏沒有馬上答,只是在心裡很是鬱悶地“吼”了一聲。
怪不得醒來之後覺得不但身體不舒服,肺腔裡也難受得很,原來這身體的原主人是投河自盡的。
“有什麼可流淚的。”話還是要答的,她道:“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流再多的眼淚又能怎麼樣,眼淚能讓死去的人復活嗎?”
她說的都是實話,眼淚沒用,這件事情打從她踏入趙家大門那天起,就已經一清二楚。
如果眼淚有用,她那個天天哭泣的媽媽早就可以重新得回父親的寵愛,而不至於到最後鬱鬱而終。
“好個有膽識的丫頭!”那男人竟拍起手來,讚道:“做為一個下人,你的這一番話聽起來是有些大逆不道,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挺有道理的。不過既然這麼明白,當初為什麼還要往那冰冷的河水裡跳呢?”
他聳聳肩,饒有興趣地看向趙敏,道:
“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元兒帶過來的丫頭,我皇兄認為你也是元京那邊派來的細作,可能也沒有人會想要去救一個跳河自殺的下人。所以你也要小心哦,他可能隨時都會過來找你逼供。”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目光下意識的往趙敏的脖頸處偏移。
她那一身喪服把身體包裹得很嚴實,但領口有些低,還是隱隱地能夠看到鎖骨處那一朵小小的梨花烙印。
《隔世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