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 李林帶著他那三千人騎兵在經過兩三個小時的瘋狂趕路,終於抵達了氐州城。 城門大開。 不斷有士卒從城裡出來,或推著獨輪車,或拉著平板車,上面放著一具具屍體。 這些士卒在見到李林時,剛開始全都面帶喜色,但轉瞬臉一紅,頭低下來。 “將軍!” 這夥兒士卒正是來自張州城外東北大營,是李林手下的兵。 見他們這副模樣,李林哪裡不知道咋回事,本想說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說什麼? 說他們為什麼投降? 他自己現在都是一個降將,又有什麼資格去質問他們? 他翻身下馬,隨口問了一句:“王將軍呢?” 話音剛落,一身赤色魚鱗甲的王誠從城內走了出來。 “李將軍!” “王將軍!” 李林不敢託大,在見識到王誠本事後,他心裡愈發地敬畏。 短短一夜,柳州、氐州,加上他的張州全都被此人攻下,遍觀古今名將,也找不到幾個這樣的。 王誠右手虛抬,讓他起身,道:“我算著時間,你們也該到了。” 李林趕緊告罪:“是末將來遲了!” 這話並非假意,而是真心說出來的。 他完全沒想到氐州城會這麼快落入王誠的手裡,因為王誠手裡可用的人並不多,而氐州城裡有整整一萬人馬,就是伸出脖子讓王誠砍,也要很多天。 王誠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道:“氐州城如今已被我軍控制,可能還剩幾個臭魚爛蝦,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然後,他看著李林身後的三千騎兵說道:“你的人我只留下五百,這座氐州城我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將軍是要……” 李林看向東面,見王誠點頭,他嘴巴張開,半天也說不出話。 這位王將軍還真是不閒著,一夜之間連得三州之地,如今竟然又要攻打靈州,他也不怕把自己折騰廢了。 “氐州是靈州的腰背,李元旭絕不會讓我們這麼輕易佔據。他要麼親自率兵來奪,要麼向平州的李元慶傳信。如今我親自帶人殺向靈州,堵住他西進之路,那麼氐州唯一的威脅就是北面的平州。” 王誠注視著李林,道:“到時我要你給我拖住李元慶的人馬,時間越長越好。” “拖住李元慶?” 李林差點被噎死,直言道:“李元慶率領三萬人馬駐紮在平州,可我手裡就五百騎兵,怎麼拖住他們?” 王誠道:“拖不住也要拖,想辦法拖!靈州如今三面已被我們包圍,成了孤懸之地,這是奪回靈州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話鋒一轉:“再者,誰說你手裡只有五百騎兵的?” “我在城裡給你留了六千人,都是大周舊民,那四千夏人士卒已經被處理掉了。” 李林心神一凜,目光忍不住瞥向正在搬運屍體的一群士卒。 又是四千人! 這位王將軍真不愧“屠夫”、“殺人王”的稱號,算上間接死在他手裡的人,這一夜就殺了近萬人。 “想什麼呢?” 王誠順著李林的目光看向那些運著屍體的平板車,立刻明白對方心裡的想法,解釋道:“這些都是那些反抗的夏兵,那四千人夏人士卒被我驅逐出城了。” “驅除出城?” 李林松了口氣,但隨即擔憂道:“萬一這些人再殺回來,氐州就麻煩了。” “放心!他們殺回不來的!”王誠神秘一笑。 李林本來就很好奇,現在見王誠這副模樣更加好奇了,忍不住問:“將軍把他們……” 王誠笑道:“衣服都被扒得乾乾淨淨,他們怎麼回來?” “呃……” 李林一陣無語,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位王將軍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 近四千號人光著身子在城外,大清早冷颼颼的,又沒臉見人,還不知道躲在哪個山溝溝裡呢,起碼等到晚上他們才敢出動。 他哪裡知曉,這法子在另一片世界都快用爛了,但也是限制敵人行動最為有效的方法之一。 這時,一名士卒牽著青雷走了過來,王誠接過韁繩,忽然轉變語氣,道:“如果拖不住李元慶,你一定不要留在這裡死守。區區一個氐州遠遠比不上你李林,丟了就丟了,但你必須要給我活著。” 李林一怔,這話出乎了他的意料。 “聽見了沒有!”王誠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