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對面一直冷著一張臉的男人,他做不出熟絡的樣子來。
然而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的,男人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因為逆光的關係方休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卻能感覺得到,此時此刻的唐牧凡,一定非常、非常的溫柔。
這種曖昧的溫暖透過男人的手掌傳達佈滿在方休的髮絲間,忽然的,方休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他有些不自然地躲開唐牧凡的接觸,耳根一下子紅了。
“呵呵,兩個人的感情還是那麼好。”方母在一旁看著,笑道,“小休醒了我就放心了……牧凡,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唐牧凡微微點了一下頭。
之後方母又拉著方休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方休表現出疲憊的樣子,方母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唐牧凡送完方母,回來盯著方休喝湯。方休咬著勺子含糊地說:“我不喜歡喝魚湯。”
唐牧凡冷著臉說:“聽話。”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早點好了才好出國。”
“出國幹嘛?”方休覺得自己好像剛從國外回來。
“結婚。”
……
病房裡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下的聲音都能聽到,方休瞪大了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湯勺磕在保溫壺上,發出清脆響亮的“叮”的一聲。
隔了好一會兒,方休小心翼翼地確認:“你說什麼?”
“我們要結婚。”唐牧凡拾起掉在地上的湯匙,又擦了擦方休的嘴角,開口:“車禍後遺症會導致你忘記一些事情……不過沒關係,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他的聲音似乎帶著穩定人心的魔力,讓人聽了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恩……”方休輕輕應了一聲。至少,先把忘掉的事情都想起來。他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想。
接下來的幾天,方休過上了極其規律的日子——早上十點醒過來,放空大腦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十一點半,唐牧凡會過來和他一起吃午餐。這個男人話不多,或者說,他忙到根本沒有空說話,能每天來陪他吃飯已經是極限。方休常常看著唐牧凡三兩口地吞下工作餐——他的吃相十分優雅,甚至有些貴氣,但速度卻是驚人的快。
“呃……”方休找了個檔口說,“你不用每天都來的。”
唐牧凡停下動作:“你不想見我?”
“也不是……”只是每天面對一個自稱要和他結婚而他卻完全沒有印象的人,這種感覺很……恩……微妙。這話在方休腦子裡轉了一圈卻沒有被說出來,方休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什麼,他面對唐牧凡的時候總是有些底氣不足。
“恩。”唐牧凡起身在方休臉上親了一下,“下班我再過來。”然後匆匆走了。
方休咬著筷子,然後,一點、一點地滑進了被子裡。
哎……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他嘆氣。
咦?
不對啊……
他怎麼可以親我啊!
可是,他說我和他都要結婚了……
但是我完全沒印象啊!
方休縮在被子裡糾結得半死,呼啦一聲,被子被掀了開來。
“又不好好吃飯!”護士小林插著腰惡狠狠地說。
小林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初見的幾天裡她很驚訝於方休的淡定。她曾經這樣說過:“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這樣的病人。”
“恩?”
“像你這個年紀的男生,二十歲出頭,居然能一直忍受呆在病房裡。”
“是嗎?”方休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笑了一聲。
“哎,你看看,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喂,這樣跟病人說話很不吉利的。”方休笑著捏了捏小林的臉,心裡卻莫名地覺得一陣酸楚——即使可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