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正在解開衣襟的長指一頓。
他抬起眼來,問:“公主消氣了麼?”
李羨魚覺得自己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了。
她只是恨不得找個磚縫將自己藏進去才好。
她胡亂點頭,語聲慌亂:“你先將衣服穿好再說這些。”
她羞急道:“我不與不穿衣服的人說話。”
臨淵看不見她面上的神情,只是聽她的語調慌得像是雨水打過的花葉。
一點也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似乎是適得其反。
臨淵輕皺了皺眉。
終究還是依言將武袍重新系好。
他道:“公主可以睜開眼了。”
李羨魚仍舊有些後怕。
她聞言只將手指挪開些,從指縫裡悄悄看了一眼,見他真的將衣裳穿好了,這才慢慢放下手來,緋紅著臉小聲抱怨他:“臨淵,你,你怎麼能一言不合便解衣裳。”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眸色淡淡:“公主同意了的。”
李羨魚怔住。
她從沒想過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李羨魚臉頰更燙,覺得自己愈說愈錯。便錯開臉去,只想這快些將這件事揭過:“那,那你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她說著,便想抬步往殿外走。
臨淵側身,啟唇問她:“公主不想出宮了麼?”
李羨魚這才想起這回事來。
她探出的足尖慢慢收回來,好半晌才蚊聲道:“想的。”
她伸手,將臨淵手裡的食盒接過來,把方才換下的外裳放進去,又從裡拿出了那兩盒事先藏好的妝粉。
臨淵並不懂這些女子梳妝用的物件,便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看著李羨魚將水粉倒進裝著額黃的盒子裡。
看著她取下發上的一支銀簪將兩種妝粉混合在一處。
看著她融合出一種薑黃色的粉末來,又四面尋不到銅鏡,便只憑著直覺,往自己的面上塗抹。
稍頃,李羨魚停下了動作,仰臉望他:“臨淵,你看這樣,宮人還能認得出我嗎?”
臨淵沒有立時答話。
他垂眼看著李羨魚,一時不知該說能,還是不能。
李羨魚的薑黃粉抹得不太均勻。
原
() 本雪白的小臉上此刻黃一塊白一塊的,像是隻宮外跑過的三花貓。
即便是宮人看到了,應當也……不敢相認。
他默了默,抬手將李羨魚手裡那盒妝粉接過。
“臣替公主重新梳妝。()”
李羨魚也從他濃黑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狼狽的模樣,心虛又躊躇:≈ap;ldo;沒有銅鏡,我上得好像是不太均勻。但是,臨淵,你會梳妝嗎??()?『來[]≈ap;看最新章節≈ap;完整章節』()”
臨淵忖了忖道:“只是上個妝粉,應當不難。”
李羨魚聽他這樣說,便點頭答應下來。
廢殿荒敗已久,四面落滿了灰塵,沒有可以坐落的地方。
李羨魚唯有站在他身前,乖巧地仰起臉來。
臨淵開啟了盒蓋,以指尖取了些妝粉,停留在李羨魚並未塗勻的地方。
他的指尖很熱,令李羨魚輕輕地往後縮了縮身子。
薑黃粉偏了少許,在她的側臉上添了濃重的一道。
臨淵皺眉,將手中的長劍放下,轉而摁住她的肩,低聲道:“別動。”
李羨魚唯有停住,有些不安地抬眼望著他。
臨淵垂眼,長指重新落在她面上,以指腹將方才那道痕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