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按鈴聲,羅傑推門進來,看見沈斯曄鐵青的臉色時嚇了一跳。“您……”然後他驚恐地看見沈斯曄一推眼鏡,春風過楊柳般的微微一笑。看在熟悉他的羅傑眼裡,卻比秋風都寒。
“去為我準備一下,我忽然想起來。今年似乎還要代父親南巡?”
90暗湧
汽車開進謝家在金陵的宅邸路口時,錦書目不轉睛看著窗外的景色。金陵與帝都一樣保留了中心區舊城面貌,幾乎見不到四層以上的樓房。謝家的宅邸就位於清涼山和莫愁湖之間,綠樹深深掩映著一帶青石牆。謝家近年在政壇上無為而治,門庭彷彿也顯出一絲山居隱士的蕭肅清舉來,在連綿一片的宅邸中間並不起眼。若非司機認識路,錦書覺得單憑自己絕對找不過去。
吳夫人早上就讓人來遞了拜帖,汽車在前院中庭一停,立刻就有管家出來,恭恭敬敬請兩位客人進門,又賠笑道:“我們老太太這幾天身體略有不適,沒法出來迎候,已經在上房裡等著老夫人了,您千萬別見怪。”
“有勞。”吳夫人微微一笑。謝家的禮貌讓她很滿意;吳家雖然歸隱多年,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念及此,老夫人瞥了一眼身邊的外孫女。
錦書微微低著頭,側影清麗動人,女孩子一步步走的十分淑女,連輕柔裙襬都沒有搖曳。老夫人略略放了心,開始與恭敬的管家寒暄。
趁著外祖母沒留意自己,錦書抬頭環顧了一眼。謝家的宅子外頭並不豪華,裡面也不奢麗,與她的想象並不相同。她不知道這處大宅修建於何時,卻留意到了完備的現代設施;屋脊之間楊柳成蔭,隱隱透出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意味,是婉約動人與清規戒律的融合。在一片的青瓦白牆裡,錦書偏卻留意到了路邊的最新式光電燈具,心裡不由得一陣驚歎。
能把古意與科學利器融合的如此有趣,謝家只怕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森嚴吧?這裡只是前院,離女眷和孩子居住的後院還有一段距離。錦書帶著一點好奇悄悄顧盼,不多時,已隨著外祖母走到一處客廳。
客廳很不小,擺設也不俗。廳中一面通向花木成蔭的前庭,一面的臨水露臺以玻璃幕牆相隔,水裡看得見搖曳擺尾的錦鯉,十分敞亮別緻。謝老夫人正在廳中相侯,見了久不見的客人兼舊友,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陳年舊事裡,錦書恪守禮儀地站在外祖母身後,百無聊賴地用目光描摹著地磚圖案。耳畔兩位老夫人談得十分愉快,氣氛頗為和睦;她正無聊,就聽外祖母含笑道:“儀華,來看看我的外孫女。”
謝老夫人出身洛陽名門崔氏,是位極有風度的清癯老太太,被歲月拂過的面龐依稀還看出年輕時的秀麗容顏。她戴上了老花鏡,深深看了錦書幾眼方微笑道:“這丫頭出落得真是討人喜歡,可把我家的都比下去了。小小年紀如此文秀敏慧,真不愧是你家的孩子。”一面又格外客氣地招呼錦書坐下,讓人給她端來茶點。
吳夫人微笑頷首:“不小了,她今年才讀完書。”一面簡單說了說錦書的求學經歷,又笑著道:“可巧朗昀不也是從國外博士畢業麼?說不定這兩個孩子能投緣呢。”
“朗昀是個書呆子罷了,配不上何小姐這樣人才的。何況他也不在。”謝老夫人不動聲色地一笑,“朗臻倒是也在家,前幾日才把孫子媳婦從帝都接回來,梓英見過小嫻那孩子沒有?”
聽見正主不在家,吳夫人眼裡的失望一瞬即逝:“蘇家大小姐?只聽說模樣品行都極好。”
說到令謝家上下都十分滿意的孫媳婦,謝老夫人的微笑也深了幾分,搖著扇子道:“小嫻有四個多月身孕了,前些日子還在犯惡心,把朗臻心疼的不淺。我讓他過來陪著說說話的,這會兒他大概還在後頭,一時就能過來了。小夫妻就是這樣黏糊,梓英別怪。”
吳夫人忙微笑說無礙。錦書仍然端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