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微微苦笑了一笑。“好的。”
那家人的先輩是他家族的佃戶,他偶爾會記起來他們,也令人去送過貼補。他需要忙碌的雜事太繁蕪,那一段烽火連天也慢慢淡化在了記憶裡。隔了一年,錦書卻記得那孩子的願望,還千里迢迢帶了沉重的書本過來。她真是傻。她難道以為欖城沒有書店?
錦書明亮的眼睛溼漉漉的,臉頰冷的發白,紅潤的嘴唇卻像是初開的櫻花。他怔怔地看著她,雨聲裡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錦書在涼風裡哆嗦一下,吸了吸鼻子:“好冷,我得進去了,別感冒了進不了實驗——咦?”
女孩子詫異地掏出手機,然後眸光一亮,抬頭笑笑:“幫我打一會兒傘好麼?”
辛格默然地點頭。錦書衝他感激地一笑,接起電話,聲音在雨裡斷斷續續:“嗯,我到了……”她的語氣不自覺帶了一點愛嬌。“我會照顧自己啊,你不準趁我不在吃糖,聽見沒有?……”
辛格覺得撐著傘的手有點冷。錦書很快掛了電話,接過雨傘對他仰面微笑:“謝謝啦。”
拜另一個男人所賜,他才看得見這樣的言笑晏晏?辛格攥緊了掌心,沉默不語。錦書跺了跺腳,駭笑:“冷死了……我要回去了,到時候聯絡?你方便的時間就好——”
她忽然被人抱進懷裡去了。錦書怔了怔,有點茫然地抬起頭。高大的男人單手撐著傘,另一隻胳膊緊緊摟住了她,她從來不知道另一個人也會有這種禁錮般的擁抱。心裡許久以來的猜測都得到了無言的證實,裹著記憶的滾滾潮水奔騰而來。她驚的幾乎說不出話。
冰涼雨水被斜風吹到他們的身體之間,愈發顯出了懷中的柔暖。錦書不動,也不說話。辛格慢慢地低下頭,帶著一絲絕望地尋覓她的唇。錦書只將臉轉到一側避過。但他的唇還是觸到了柔軟臉頰。那種細膩溫軟讓他心裡一蕩,但下一瞬間,他便清醒了。
他看見錦書的眉尖微微蹙著,帶著一點忍耐地低垂著眼睫,臉上有震驚、有戒備,或許還有被非禮的憤怒,唯獨沒有因情而生的紅暈。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嘴唇、臉頰和身體,原本就屬於另外一個男人。不是他。
心裡似有驚濤洪流湧過,終究化作塵灰。
相遇以來的一幕幕浮現在心裡,錦書愈想愈是迷糊,也覺得心驚。以至於夜裡與沈斯曄通電話,他都聽出了她的心神不寧。她猶豫一下,終於沒把這件事告訴他。男人大概都是介意自己領地的,還是別惹得天下大亂了罷。
沈斯曄信以為真,只當她受了涼,柔聲安慰她要她早點去休息。錦書掛了電話,想到此時已經是燕京的深夜,微笑的時候又低低嘆了口氣。
她的心神不寧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直至臨下班時,一身訓練服的吳雋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
青年比起在燕京時曬黑了一些,一雙眼睛卻亮的像晨星。他拍打著髮梢上的水珠,樣子活像一隻抖毛的牧羊犬。錦書不由得抿嘴微笑,心情一瞬間變得極好。“你怎麼進來的?”她遞給他紙巾。“擦擦臉,外面還在下雨?”
“我一直負責給你們實驗室護送裝置。”她表弟笑著說,“顧老師和我也熟。姐姐下午有時間沒有?我在湖上王宮定了位置,好久不吃了,有點犯饞。去嘛去嘛。”
迷彩服馬丁靴的帥氣軍官,卻能對比自己矮兩個頭的女生流暢地撒嬌,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錦書放下筆,似笑非笑地說,“沈斯曄要見了你這樣,下巴都該掉了。”
大男孩摸了摸腦袋,訕笑。“姐夫和姐姐怎麼能一樣呢……”尤其他姐姐的確是姐姐,姐夫卻不止是姐夫。錦書微微瞪了他一眼,倒不得不承認,這孩子這句話夠貼心。
好在這個下午雨勢漸收,天邊甚至透出了一絲明光。坐在吳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