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始終沉默,氣壓十分低,接過手機,放在手心裡轉動,良久才說:「我罩得住。」
有這句話就行了,靳譯肯的道德感雖時常下線,但關鍵時刻是很能抗事的,他說罩得住就是真的罩得住,之前她惹出任何棘手情況時,他眉頭皺都不皺一下就幫著解決,她早看出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只不過那些本事還沒用在正途上。
而感情這回事兒,靳譯肯對她或許是動了點真格的,但僅憑這些要使兩個人在一起的話還不夠,阻礙太多了,家境太懸殊了,兩人的成績還一個在頭一個在尾呢,以他的前途和段位,未來完全有大把更好更漂亮的姑娘前赴後繼著想拿下他,她真沒必要在這時替那些姑娘打垮白艾庭,何況他家老爺子也是位人物,萬一家風不正,他讓龍七在這市裡混不下去也有可能。
她都懂。
手術時長記不清有多久,一刻鐘?半小時?反正不超過四十分鐘,龍七從手術室出來後一句話都沒說,是真沒有力氣,全身都是軟的,靳譯肯的眼睛也是紅的。他提早一天在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手術結束後就帶她去那裡,龍七先開始還能走幾步,到酒店後就完全不行了,面板濕冷,唇色蒼白,人隨時都能癱下來,他在電梯內扶著她,出電梯後背著她,她輕輕在他耳邊說好痛啊。
好痛啊,靳譯肯。
然後掉了滴眼淚在他的衣領上。
她什麼時候哭過?從來沒,從來沒哭過,她打著麻藥感覺不到明顯的疼,但是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被抽空了一次,那個過程已沒什麼清晰的回憶,模糊一片,但她知是她活該,知自己遲早會為這孩子付出代價,知自己不是重生,是徹底壞掉了。
那個晚上,靳譯肯沒有一刻深眠過,他把她抱著,把她的手握著,生怕她隨時就沒了,因為她那時候的臉色實在太恐怖,太蒼白。
她渾渾沌沌地睡過一覺,但還是虛,身上出的冷汗濕了被褥和枕頭,那一覺醒來後,她也做完了決定。
她說:「等我好了以後……我倆就徹底斷了吧。」
靳譯肯不說話,嘴唇貼著她的額頭吻了吻。
她說:「我這個人本來就是破掉的,但是碰到你之後就破得更徹底了,不能這樣,我過不下去了。」
他把她抱往懷裡的更深處,對這一提議沒有任何反應,或許是早有預料,早在她堅決不要孩子的時候就有預料,多日以來的醞釀才換來此刻的平靜接受,他就問了一句:「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說不來謊,也不想對你說謊,你知道我心裡怎麼想的。」
靳譯肯只沉默了兩秒,說:「你知不知道你跟董西的差距?」
「知道,但我會跟上。」
「你跟不上,你連我都跟不上。」
龍七咳嗽了一聲,他接著說:「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七,你跟我的差距多大,與董西的差距就有多大,我會向著你走,但董西不會。」
龍七一直咳嗽,一直咳嗽,咳得肚子都疼了,然後啞著聲音說:「不是這樣來的,靳譯肯。」
……
「如果在一起需要一百步的距離,你只能向我走九十九步,最後一步你永遠不會走,我也不會走,但董西的一百步,我全部會走完。」
好了,這句話表明了最清晰不過的態度。
那之後的第二天早上,靳譯肯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請的一位鐘點工,他不來了。
斷關係這事兒是她提的,提得如此頻繁,他也算做到了仁至義盡,他這人她知道,一次兩次三次的時候他能哄著慣著,但到第四次信用值耗光了,他就開始跟你真的算帳了,龍七這筆是感情帳,還是一筆讓他搭上了親骨肉的感情帳,他的公子脾氣沒發作算好的,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她得冷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