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花草。牧師念著悼詞的聲音在這個和煦的冬日裡慢慢流淌開,眼中有著能包容一切的溫暖。有人拿手帕掩著鼻唇,不住啜泣,悼詞唸到一半的時候,站在來參加葬禮的人第二排裡的範冬離突然捂住臉半彎下腰,緊接著他一個人轉身走到一株巨大的樹下;找了快空地坐著。
喬明明早在他一失態時就跟了上去。
他掰開他捂著自己臉的手;卻發現他竟然在笑。
“對……對不起,”範冬離拍了拍住喬明明放在他肩膀上帶著安撫意味的手,“哈哈哈哈!”
“不要這樣。”
“宋繁死了;哈哈,他竟然死了,哈哈哈哈……”
喬明明一拳捶在旁邊的樹幹上,“別笑了!”
“哈哈哈,我昨天去醫院看凜兒,剛好見到顧優對醫生髮脾氣,他們竟然敢對他用了幾分鐘的約束帶,還建議說他應該被轉到精神科,哈哈哈哈。還有,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被PTSD打敗呢,明明身體已經痊癒,但就是不說話,蘇曉楚每天哭得比他媽還傷心,哈哈哈哈!”
喬明明也突然跟著他一起笑起來,“宋繁快下葬的時候,那個和他才認識幾個月的女的,就是痴心妄想當他老婆的那個,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來臨,牧師的聲音都快被她給蓋過去了,哈哈哈……”
“凜兒會和顧優結婚,結婚,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顧優運氣真他媽好啊……”
“喬明明你好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範冬離你比我想的還要變態!”
範冬離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喬明明也哥倆好似的攬住他,兩個人一起在參加完葬禮陸續離開的人如同看瘋子的目光裡繼續大笑不止,笑聲震動得周圍樹葉都彷彿在沙沙地應和著。
起風了。
範冬離突然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然後握緊放在喬明明面前,笑,“你猜我剛剛捉到了什麼?”
喬明明看著他拿笑容掩蓋著情緒的臉龐,眼神突然安靜下來。
……
蘇曉楚坐在鄢凜病床邊,偶爾說兩句話,大部分時間翻著手裡的書或報紙,鄢凜基本只有呼吸聲,翻身的時候目光都沒什麼焦距。蘇曉楚將腦袋靠在他枕頭邊,輕聲問:“打算什麼時候起床呢?”
鄢凜轉頭看著窗外。
病房裡別人探望時帶過來的禮品隔幾個小時就得整理,他們只挑了很少的幾樣擺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其中有個別緻的花瓶,上面繫著一根紅色的絲帶,蘇曉楚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會喜歡,雖然但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開口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但她莫名堅信,會好起來。
“你教會我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她凝視他因缺少日照而顯得過於蒼白的側臉,“當你愛一個人,並且是深愛的時候,如果已經有了真心的光輝,就不再需要任何多餘的東西來照明。”
“我也好,宋繁也好,甚至是最開始的顧優,我們都笨到忘了只要告訴你我們的心意,對你好,讓你自己選就可以了。我們選擇用其它東西來照明我們的路,結果不斷和你漸行漸遠,花了無數時間才明白過來。”
她想,現在這些不斷在他面前說著話的人,以及他們身後的背景,在他眼裡是不是都帶著一層灰白色。
“我問過自己好多遍,究竟後不後悔。每每我給出的都是否定的答案,直到那一次。”她總覺得她不怕報應,不過仔細想想,對一個人來說,真正的痛苦並非報應,或許最大的懲罰是,那些痛苦的事都落在她愛的人身上,並且由她一手開啟。
“你還記得那個你問過,但我一直沒說的事嗎。你問了兩遍,記憶裡你對我的事從沒那麼好奇過。如果你再問一遍,那我就回答你好不好?”
她面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