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官心下正這麼想著。
他卻開了口:「科舉於學子來說是一生的重要大事, 怎可馬馬虎虎?」
小官們噤聲:「監丞說的是。」
等沈倦轉回去,小官們對視一眼, 都在心裡想,這監丞也屬實嚴厲了些。
禮部侍郎走在最前面, 招手叫唐淮和沈倦過去。
等他一走, 兩個小官鬆了口氣:「沈監丞這看著怎麼愈發冷淡起來了?」
「聽說前兒他爹叫陛下訓了,外頭都傳聞要不是有他這個兒子, 沈老大人早叫皇上捋下來了。」
「沈老大人被斥責是為了什麼緣故?」
「還不是義忠老親王……」
「噓噓噓, 不要命了!這會子提那人做什麼?」相熟的小官連忙拉住他,「就算人家下臺了, 也是咱們能說的?」
才剛說話的那人面帶憤懣:「憑什麼他們戶部的髒屁股要咱們禮部來擦?一個葬禮上頭說又要隆重又要簡潔的,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其餘人不說話了。
因為沈倦回來了。
他們這才聽到上頭禮部侍郎問:「都打掃得乾淨麼?」
唐淮冷哼 :「打掃那麼乾淨做什麼,合該讓他們吃吃苦頭,這種事兒也敢拿來打賭!」
禮部侍郎就笑:「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孩子們都有上進的心, 我看挺好,你們教得不錯。」
禮部侍郎是前頭退下去的內閣大學士的弟子,一向受文人敬重,說的話也在文人之中頗有重量。
唐淮本就只是怕那些孩子做事受人詬病,這會兒聽他說不錯,便也不追究了。
眾人看過了考場。
禮部侍郎數了數號間,心裡便有數了:「這回考試的人倒是不少。」
唐淮點頭:「一千八百多個人都考童生呢。」
要不是那幾個臭小子搞出打賭的事情來,也不會因為這個鬧出這麼大的風波,多少勛貴人家的子弟都報了名。
士林之中又頗有隱晦——勛貴子弟和寒門子弟往往都不太對付,這麼多勛貴子弟報名,若是有那種當場被抬下來然後去午門外頭跑圈的,豈不惹人笑話?寒門子弟為著看他們的熱鬧,大多明後年準備下場的人也都準備今年下次場試一試,能不能考中都無所謂,主要是為了看樂子。
往年只一千百的人報考,今天直接多了幾百。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三月十五,所有的考生們都在官衙外頭等著入場。
韓奇、馮紫英他們的馬車都擠在一塊兒,把林渙的馬車夾在了中間,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歡寶,你準備好了沒啊?」
「我們歡寶是誰,肯定準備好了。」
林渙刷一下掀起簾子:「就你倆屁話多。」
他只穿了單衣,外頭攏著一件披風,這會兒天還不算熱,倒是比二月裡考的時候天氣要溫和些,但只穿單衣還是冷的,更何況林渙素來怕冷,這會子臉都冷白了。
偏他不敢多喝熱茶,怕等會兒進去了一直想小解,只能苦熬著。
韓奇說:「先生不是一向和你關係好麼,怎麼也不給你開個後門,叫你先進去?我看你都要冷傻了。」
林渙打了個噴嚏:「先生是那種會給我開後門的人嗎?動動你那小木魚腦袋吧!」
韓奇切一聲,到底擔憂他:「你這瞧著要生病,吃藥了不曾?」
林渙點頭:「吃了吃了,才早上起來就叫人給我灌了一碗藥,肯定不會生病的。」
謝鯨從旁邊露過,忍不住又酸酸的,怕不是又是小草給他灌的。
等了一會兒,外頭就開始點名排隊了,從這會兒開始,那些小廝丫頭們就不許再靠近官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