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囁咬嘴唇,她沉靜抬眸。“只要一天沒找到屍體,我都不會認命。”
她眼底的堅定也感染了她,唐小軟心底的恐懼漸漸淡了,彷彿被人抽去了最後一絲氣力,她雙腿一軟,蹲下地去,半晌,抬起臉來,呆呆地望著沐槿衣溫和恬淡的眉眼,驀地,笑了。
“嗯。”
“那,我們一起等。”
魔王雖不及降世便被再次封印,可帶來的浩劫卻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斷續一個多月,世界各地多國連續發生各種天災,海嘯、地震、瘟疫,死傷人數一升再升,各種語言在世界各個角落傳遞著滅世的恐怖預言,就連這剛剛恢復平靜的小小城鎮也不能倖免。
唐小軟是被沐槿衣背下山的,體力過度透支的沐槿衣在看著唐小軟被推進手術室後,終於頹然坐倒,也是此時,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她彷彿天賦異稟的治癒能力消失了,她的傷口不再能夠自行癒合,被唐勤之刺傷的地方痛得她冷汗直冒,於是,她也很快住進了醫院的病房裡。
她的傷勢並不複雜,外傷,加失血過多而已。強健的底子使得她並未承擔太多的苦楚,只是眼睜睜看著病房裡同樣被這場劫難毀滅了一切的人們,痛苦哀嚎,就連沉睡的時候臉上都是滿滿的驚恐與不安。短短的七天時間,她便親眼見到幾十人在她眼前死去,而更讓她揪心的是自從從手術室出來便被醫生宣告並無內傷,卻固執地雙目緊閉,怎麼也不肯醒來的唐小軟。
“她到底是哪裡受傷了?為什麼你們查不出來,我要給她轉院!”無數次的追問醫生,卻也只是重複得到附近的醫院全都人滿為患的通知,任何她能找到的醫院全都死氣瀰漫,而最近的一天,再與病人接觸的時候,所有的醫護人員全都穿戴上了防止疫病的口罩與防護服。這很正常,大量的死人之後,很多屍體來不及處理,氣候又偏暖的情況下,不必多久便會家家殭屍之痛,室室號泣之哀,即便是倖存者,得不到儘快的救助,也很快就會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她慶幸小軟在一切爆發之前醒來了。
再次回到幾日前生死訣別的山頭上,天地一片靜默,她在藍婧最後離開的那片天空下坐了下來,微微揚起的臉龐籠罩著溫暖的金陽,眼底青青的陰影,落滿不可知的淡淡憂傷。
身後忽然響起細碎的木輪轉動聲,她並不回頭,卻也知道是誰來了。
大祭司坐在輪椅上,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石像般靜默的女子。掌中緊緊握著她方才卜算出的一支卦,物腐生蟲,不進則退,是為蠱卦。
“槿衣。”她朗聲喚她。“我有些事要與你商議。”
沐槿衣回過身,對上大祭司嚴肅的面容後,她怔了怔,站起身來。
接過卦文看了一眼,她臉色微變:“這是?”
“這是為唐小姑娘所卜。”大祭司道,“你可記得昔日我捏她手骨所說的預言?當日一語成讖,你與她兩人身陷險境卻又絕處逢生,我只當是命運終究是選擇了好的方向,然而如今她身懷異病,焉知不是另一個全新的預示?”
沐槿衣遲疑了幾秒,“全新的預示?”
大祭司點點頭。“你沉浸在喪親之痛,許是沒有注意。這幾日小姑娘住在寨子裡,我見她形容如常,卻往往沉睡多半日才遲遲醒來,初時我也當她體虛未能完全恢復,只是今日這一卦,怕是並不簡單。”
“怎麼會……”聽出了大祭司的意思,沐槿衣不由心驚,更為著大祭司那一句“你沉浸在喪親之痛許是沒有注意”微微地凜了心神。她最近……怕真的是冷淡了小軟,只想著她身體無礙,自己全部心思便都在尋找藍婧身上,更因為唐勤之的尷尬身份而令她對她無從傾訴心情,更沒有辦法去安慰她的喪父之痛。那孩子看似聰明豁達,其實心眼並不大,這段時間……怕是委屈了她了。回頭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