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電梯叮鈴一聲響。兩人終於平穩落地。
“你去哪?”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顏可可無從回答:她要去哪呢?
家裡已經化為灰燼,又不想淋溼又狼狽地抱著骨灰盒回學校宿舍。
“你隨便找個旅館放我下來吧。”顏可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明天我回學校,老師和校領導承諾過會給我臨時想想辦法的,順便寄放我爸媽的骨灰。”
她沒有行李,日用品也很少。不過是找個能睡覺的地方罷了,想來也不困難。
“一個人住旅館很不安全,你跟我回家吧。”
顏可可剛想拒絕,但突然轉念,揚起高傲的脖頸點點頭。
楚天越倒是被她乾脆的態度嚇了一跳:“你,不害怕我了?”
“我已經這麼狼狽了,生活再壞還能壞到哪去?”顏可可主動拉開車門竄進去:“既然身陷低谷,後面就該走上坡路了。”
楚天越開啟車子裡的音響,一首空靈的輕音樂頓時飄滿整個空間。
顏可可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那時她曾經最愛的曲子。幼年時跟著父母在一次異國度假中偶然聽到有人彈奏,至此迷戀上。但回國後煞費苦心地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後來大費周折,才知道是人家的原創。於是花了好大了功夫從那人手中要來了完整版的光碟,就像得到一件天賜的意外之禮般珍貴。
每到寂寞難過的時候,柯顏都喜歡一個人躲在屋子裡靜靜地聽。那是心靈的灌湯泉,帶給她別人走進不了的清淨。
被楚天越偶然聽到過一次,彼時男人用一貫不屑的口吻嘲笑說這種曲子曲風十分詭異,應該是給植物人聽的。
柯顏只是笑笑,回答說這曲子的名字叫《不念》。
第三十八章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喜歡這首曲子麼?”顏可可拉回記憶,盯著螢幕上和緩的音訊波紋。
“聽得久了,就像酒一樣有點上癮。”男人回答:“只是我,一直想不起來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了,我妻子告訴我我一次,沒有留心記住。”
“呵,你可以自己給它取個名字。也不用告訴別人,心裡清楚就行。”顏可可靠在舒服的坐墊上,懶懶地打了一個大哈欠。
車行半小時左右,再一次回到了顏可可熟悉的別墅門口。院子裡的盆景草木竟然都沒有變化,淋著清冽的暴雨,就如堅強的靈魂般傲立。
“你家裡還有人麼?”顏可可幾步衝進玄關,將溼淋淋的鞋子甩在外面。
“只有一個傭工李嬸,去年患病兩耳失聰,她聽不到聲音。”
李嬸還在啊。顏可可看著客廳裡微微調暗的燈光,心有漣漪:“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無情無義的有錢人會把殘疾的傭工趕出家門呢。”
“李嬸在我們楚家一輩子了,這間房子本就是打算留給她養老的。”楚天越脫下西裝外套,隨意丟在沙發上。這個習慣居然還沒改,顏可可想。
“她不需要聽主人的指令,只要記得每天把這裡打掃乾淨,維持當初的原貌就好。”
“你……不住在這?”顏可可驚訝。
“前幾年我一直在國外,最近才回來。”楚天越走到咖啡機前,按下開關,舉著手裡的白瓷杯問顏可可:“你要麼?這種咖啡是不會失眠的。”
顏可可搖搖頭,站在寬闊的客廳中央打量著這曾經最熟悉如今最陌生的一切。花臺上的白百合依然美麗動人,鏤空的抽象地毯是自己最喜歡的風格。米色的牆壁,香檳色的桌布與窗簾交相輝映。不見四年的陳舊,想來是楚天越已經叫人換過了新的。卻是按照老樣子定製到分毫不差這裡的一切,就如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彷彿時間沒有停止過。
“我能去洗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