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各樣的奏摺奏報朝廷,堆積到崇禎皇帝案頭,每翻開一折,看到的全是壞訊息,缺餉少糧、鎮壓失利、災荒依舊“嘩啦啦”崇禎皇帝一陣心煩意亂,袖袍一掃,將案上的奏摺全都掃落在地,重重一拳砸落在桌面上。
他才剛剛拿下宦官之首魏忠賢,連同宮中跟他裡應外和的客氏勢力也連根拔除,東廠錦衣衛這直屬皇帝的利器也剛剛握進自己的手裡,正要把反對他的一切異己掃除乾淨,好讓政令通達,逐步實現他的強國理想,沒成想,天降災害,生生拖住了他的後腿。
難道……關外那韃子皇帝得到的竟是真正的傳國玉璽?難道得其玉璽的人真有神助,失其玉璽的人必受天責?
崇禎神色陰沉,心頭滴血,數年前將娶側妃時,那欽天監對他說過的話,又一次浮現腦海,揮之不去:此女命格奇特,得之則氣運昌隆,福澤綿長,失之則帝星黯淡,噩運難絕當時的他,對這些玄而又玄的說法只是聽過便算,並未往心裡去,這位來自錦衣衛田指揮使家的姑娘,在他眼裡看來,不過是想要自抬身價,才買通了欽天監危言聳聽,以期得到他的重視。反正她就要是他的人了,那麼自己自然會是氣運昌隆的那一個。
可沒想到事實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這位奇特美麗的姑娘,終於離奇遭劫,從此下落不明,生死難卜他竟是沒能將她得到“無稽無稽之談”崇禎躁怒的拍著桌案,不知是在向誰斥責,但可恨的是,他偏偏趕不走自己內心的懷疑。
宮裡的太監戰戰兢兢閃縮在遠處,也不敢馬上過來收拾滿地散落的奏摺,崇禎不同前朝天啟皇帝,天啟皇帝好木工活,性子較平和,對宦官太監十分寬容,得罪他不會有什麼大難。
崇禎皇帝就不同了,這位皇帝喜怒無常,對人好的時候好得要命,可若翻起臉來,殺人卻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過了許久,崇禎胸中的怨氣才稍稍壓制下來,正要吩咐太監把奏摺都撿起重新批閱,外頭一名太監慌慌張張撲撞進來,手裡高舉著一份密摺:“皇上皇上八百里加急線報”
崇禎本已焦頭爛額,聽他這樣一喊,差點跳起來就要殺人,兇狠的目光在那太監身上死死瞪了好一會,才奪過密摺,展開閱讀。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卻是真正的跳了起來,神色劇變:“什麼?陝西亂民突然南下,奇襲中都鳳陽?掘……掘皇陵……並焚燬之鳳陽……皇陵那是……那是我大明,龍興之地”
龍興之地,明開國皇帝埋骨所在,風水學上,那就是一條龍脈,可養帝王,可興江山數百年,一旦有損崇禎遍體生寒,差點昏厥過去,風水之說,他可以不信,但老祖宗卻是篤信不疑,若使他可以將皇位安然移交下一代還好說,如果不然,卻叫他有何面目跟老祖宗黃泉相見頹然呆坐了半晌,崇禎才漸漸回過氣來,瞥了一眼旁座的司禮太監,神情木然,聲音低沉沙啞的吩咐:“擬旨,著洪承疇領精兵四萬,督剿西北,盧象升亦領精兵四萬,督剿東南……”
“是”太監心頭暗震,卻是不敢多發一言,顫著手指將聖旨草稿寫下,迅速閱覽無誤,匆匆將之遞給了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唇角勾起一抹冷然自嘲的笑意,忽然再度開口:“再擬,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虜猖寇起……”
司禮太監才默下幾句,便嚇得臉色刷白,抬起頭來,惶恐的顫聲問:“萬……萬歲這是……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
崇禎皇帝神情慘然,喉結滾動,不耐煩的丟了一句:“你就照朕唸的寫下來祖陵被掘,龍脈重創,非下罪己詔,朕不能對先朝眾皇有以交代不能對天下臣民有以交代”
司禮太監跌出座位,爬到崇禎面前跪拜不起,口稱“萬歲慎重”,就是不肯起身去替他撰寫罪己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