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臉都綠了。
張子羽自從身子垮了以後便不經常出來走動,多半的時候都在床上看書,每天睡得也很早。步天音見燈亮著便推門進去了,卻發現他已經睡下。
轉身要輕輕帶上門,卻聽到裡面他沉靜的聲音:“我醒著。”
關門的動作便變成了開門,步天音進去後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看著他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頓酸楚。
從前的四叔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啊。
許是注意到她眼底的愧疚,張子羽勾唇笑了笑,問她道:“你怪不怪四叔?”
“怪你什麼?”
張子羽的眸光有些深沉,“你怪不怪四叔當初想阻止你跟雲太子在一起?”
這是步天音頭一回聽他稱雲長歌為“雲太子”,她愣了愣,沒有回答,反問他道:“四叔,你早就知道長歌的身份對不對?”
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才想過那時候就要阻止。
他,一定也以為自己從一開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吧?
想到這裡,步天音心裡閃過一絲默然。雲長歌的身份都還是她從別人嘴裡聽到的,他自己竟然沒有提過半個字。
張子羽道:“他來的那一年,便聽說是銀月皇室的太子,後來他行事作風都很低調,根本沒有太子的架子,是以大家漸漸都把這件事淡忘了。”
步天音輕輕“哦”了聲,張子羽又說道:“聽說今天你回拒了大哥?”
步天音道:“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接過家裡的大權。”
她說完便起了身,也沒有將椅子搬回去,她怕張子羽會再追問下去,便對他說道:“時候不早了,不打擾四叔休息了,我那邊還有點典禮的事情要解決,先回去了。”
“好。”張子羽淡淡吐出一個字,看著她俏生生的走到桌邊,信手一拂,那紗燈便滅了,屋裡陷入一片黑暗。
開門聲,關門聲。響起。落下。
靜靜的黑暗中,傳來張子羽輕輕的一嘆。
從張子羽的房間回到望天樓要經過一處荒園,天氣又幹又冷,離得又不是很近,步天音便用內力烘暖了身子。熱流傳遍身上的每一處,毛孔似乎都被蒸開,舒服無比。走過荒園的時候,她聽到風聲中似乎有低低的人語傳出,她腳下一頓,向著荒園的方向走去。
悄無聲息的到了院門外,黑暗中大地一片沉寂。
步府中有好幾處荒園,這裡連盞孤燈也沒有,偌大的月亮照下來,透過斑駁破舊的木門,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一道欣長的身影。
正是步名書。
他又在這樣的一個冬夜給人燒紙。
據步天音所知,今天仍然不是她孃親的忌日。
她之前那一次見到父親給人燒紙,嘴裡念著什麼“青兒”?
果然,冷風中夾雜的那低沉的話語,仍然還是“青兒”,一句又一句,好像在對著自己纏綿的情人說話。
“青兒,你在那邊冷嗎?你那麼的怕冷,給你送些衣裳,都是你喜歡的顏色……”
斷斷續續的,步天音只大概聽清了這麼幾句話,她挑了挑眉,朝著望天樓的方向走去。
那個青兒到底是誰?
她現在可以斷定的是,不管她是誰,都跟她父親的關係匪淺。這件事情,她要從何查起?她孃親過世,父親為了她終身不再娶,可是卻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情意綿綿的給另外一個女人燒紙?
這都是些什麼事情?
步天音想了想,便決定等婚事完畢後,她要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情了。
冬季晝短夜長,日子便過的飛快。
轉眼間,明日便是典禮了。
步天風穿著她親手做的白色燕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