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她一下車,幾乎所有士兵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遊曳到了她的身上,但是有韋歡在的地方,任何活物都會給他幾分面子,因為他做事從來只憑心情,不講道理。
韋歡道:“你的丫頭,我怎知她不是敵方的探子?”
步天音冷哼了一聲,“你有時間懷疑我,不如看看你派出去的先鋒為什麼這麼晚還沒有回來。”
韋歡並不知道他的先鋒沒有回來,一打聽才發現人真的去了好久。
“報——”
遠遠一人單騎而來,正是先鋒馬有為。
他的馬還未靠近原地駐紮的軍隊,韋歡便飛身迎了上去,待他把人扶回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馬有為已經身負重傷。
他的肩上插著一支箭,多虧了韋歡手疾眼快才把只剩下一口氣的他弄了回來,不然,若等到馬跑到了這裡,人必然早已斷氣。
步天音和飛羽也下了馬車,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韋歡沒有理會,食指中指合併點在馬有為身上幾處大穴上,馬有為張嘴吐了一口血,艱難的開口,“東壤……東壤……有分隊……突擊……先鋒……”
斷斷續續說了幾個字,馬有為便歪頭嚥了氣。韋歡明白他的意思,他當即便起身,召集了將士,剛要發號施令,步天音便攔住了他。
韋歡面無表情道,“你要做什麼?”
“我是主帥,你不是該聽我的?”步天音走到與他並肩的位置,面對浩浩湯湯十萬大軍,心裡說不震撼是假的。
他們只有十萬,人數就已經這麼多,那夜帝的四十萬,精兵,那場面還不得嚇死人?
好在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扔得了節操秀得了下限,這點小場面對於她來說,還嚇不到她。
只是韋歡不能擾亂她的計劃。
韋歡抿唇不語,似乎在等她說話,步天音仔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將士,過了良久,才說道,“原地,安營紮寨。”
眾將士本就瞧不上她一個女人帶兵上前線,對她都是口不服心也不服,韋歡身為副帥,聽她的他們就會覺得他是被她迷昏了腦子,可眼下她一開口,這聲音雄厚有力,一直到最後一排最後一個士兵,都將她的話清晰的聽入耳中。
他們離得這麼遙遠。
韋歡抬眸看了眼步天音,她一邊在前面走一邊說道,“你上我馬車裡,我有話跟你說。”
韋歡隨步天音上了馬車,他一身戎裝,步天音的馬車裡柔軟舒適,還格外的暖和,他摘下盔甲,正襟危坐。步天音給他倒了杯茶,笑道:“這場仗你要怎麼打?”
韋歡看著她,說,“這場仗應該由你來打,主帥大人。”
他倒是要看看,她還有些什麼他意想不到的能耐。
步天音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呷了一口,緩緩道:“你知道夜帝有四十萬精兵嗎?”
“自然曉得。”
“那你知道我們只有十萬殘兵嗎?”
韋歡眉頭微微一皺,步天音繼續道,“其實說都是殘兵也不盡然,但他們大多數都上了年紀,大半輩子都在戰場上度過的,他們的妻兒都在帝都,他們在戰場上拼得你死我活,家中卻不一定富裕,有的可能會很窮。他們有兒有女,有的可能幾世同堂。戰爭,兵不血刃也是戰爭。然而戰爭往往都是殘酷的。”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她沒指望這些話能夠打動韋歡,因為韋歡沒有心。
一個沒有心又不講理的人,無論跟他說多少,多是在做無用功。
半晌,韋歡問道,“你想說什麼?”
步天音道,“我有個辦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讓夜帝退避三舍。”
韋歡眸中已有異樣情緒翻滾,他單手扣著茶杯,問道:“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