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麒責怪地看了她一眼,“木蘭,安靜點,子默在生病。”
唐家兄弟的胸懷都很寬廣。即便知道……唐少麒仍然十分關心秦子默。
木蘭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但是,她顯然平時給唐少麒慣壞了,再加上欺負秦子默是個病人,片刻之後,趁大家說著話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遛了過去,伸出了手。
少麒看到了,連忙喝住她:“木蘭,別調皮!”
秦子默也突然間坐了起來。
木蘭一驚,手中的書重重落地。隨著“啪”的一聲,裡面夾著的一張紙輕輕地飄了出來。
木蘭顧不上書,先把那張紙撿了起來。
她用奇奇怪怪的神情研究了一會兒,然後有些遲疑地念了出來:“My first love……”
她看看紙,再看著我,反覆來回了好幾遍,然後大惑不解地問:“林汐,這張紙上畫的人明明就是你嘛,怎麼會在秦子默的書裡?”
她將那張紙一把伸到我面前,我下意識看過去。
及肩短髮,T恤,牛仔,一臉茫然的神情,簡單數筆勾勒出的是我的臉——那年在書店的我。旁邊一行小字:To L。X。我一陣昏眩。我又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沙沙。
我看到沙沙蒼白著臉,嘴唇微微顫抖著,一把把那張紙搶過去。她看著看著,一臉的不可置信,然後抬起頭,愣愣地盯著我。
她的眼神……她的眼神,那麼無助,那麼冰冷,那麼的充滿絕望……
她喃喃自語:“怪不得,怪不得……”她苦笑了一下,“我還讓你去幫我問……”
她大叫一聲:“我是天下最笨的大笨蛋!”
說完她扔下那張紙,飛快地向外奔去,一轉眼就不見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言最先反應過來,他對外面叫道:“沙沙,沙沙,沙沙——”然後回過頭匆匆地對我們說:“她這樣會出事的,我去追她!”話未說完,也奔出門外。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木蘭愣愣地看著我們,扁扁嘴怯怯地問:“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秦子默放緩了急急坐起的身體,略帶疲憊地靠在床上,一言不發。
唐少麒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攬住木蘭。
從那天起,沙沙不再理我。
從此無論我怎麼跟她說話,怎麼向她解釋,她都視我若無物,當我是空氣。
秦子默也去找過她很多次,試著跟她解釋,向她理清這陰錯陽差的一切,跟她說抱歉、請她諒解,但是沙沙同樣地對他視而不見,從不理他。
她不肯原諒我們,尤其是我。
再也沒有人跟在我後面,整天“汐汐”“汐汐”地叫來叫去;再也沒有人摟著我,快快樂樂在我耳邊講一些稀奇古怪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笑話;再也沒有人陪我騎車兩個小時就為了去體驗一下在這個城市的古城牆上看落日餘暉的感覺。
……
十六七年的友誼,就此毀於一旦。
我不怪她,一點都不怪她。因為原本錯就在我。
我一直都知道她對秦子默的感情,但是我還曾經、曾經有萬分之一的僥倖,想嘗試一下,在她心目中,我們的友誼、她對秦子默的深情,孰輕孰重。
我只是沒有想到,她對秦子默情深若斯。
我睡在她下鋪,聽到她每個深夜裡的低低啜泣。
我心如刀割。
沙沙不再理我,唐少麟也杳無音訊彷彿失蹤了一樣。那個寒冷的冬天,我的心比天氣更寒冷一千倍一萬倍。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兩個朋友,我視若瑰寶的友情,統統背棄了我。
不,應該說,是我先背棄了他們。
歡歡和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