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人聲,就在不遠處。他急忙加速奔了過去。越過一座雪峰,立刻看到了怪異的一幕。
只見數座雪峰之間,一片雪谷之中,一條江貼在雪峰邊,從谷中穿過。江面晶瑩如鏡,靜止不動,完整地倒映出整片雪山、雪谷。
江水冒著絲絲寒意,江畔邊獨坐著一位垂釣漁翁。那漁翁側對林石,身上披著一件厚蓑衣,頭上戴著斗笠,因而林石無法看到其真面目。
林石緩緩靠近,儘量無聲,連氣息也壓制到最低。那漁翁沒有發現身邊多了一人,依舊專注地對著身前寒江裡的垂釣,一動不動。
就這樣,一江、一翁、一釣,兩人一坐一立,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彷彿在這天地之間定格下來。
林石不再能肯定剛剛聽到的吟唱聲是這垂釣漁翁發出的,否則為何此刻一絲聲音也沒有,靜得如同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初時本欲叫喚漁翁,可一站在江邊,受無盡的寧靜所感染,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注視眼前景象。
他也變得平靜下來。先是體內靈力流轉減緩,如同這雪中寒冰一般真實存在卻寂靜不動。然後氣息收斂,呼吸心跳都慢了許多,若有若無。現在的他看來,靈力收斂、氣息消散,與凡人無異。
緊接著,林石心中亦開始寂靜起來,忘記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不再想要驚擾面前這垂釣漁翁。不僅如此,他也逐漸淡忘了隨同獨孤雪劍上天山來所為何事,甚至暫時地忘卻了清靈宗、忘卻了自身修練。
只剩下一片雪中寒江。
自從踏上修練之途以來,林石從未感覺到像此刻這般,寂靜無邊,心如止水。彷彿這世間除了狂烈、迅疾以及無盡的力量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完全沉寂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林石感受到與從前完全不同的感覺,看似寂靜不動,卻似乎蘊含著某種生機,比動時更加自由。
“咦?”
一個人聲響起,瞬間寂靜被打破。林石並沒有閉上雙眼,卻似乎睡去一般,此刻轉醒過來,眼前依舊不變。
寒江、漁翁、雪。
林石不禁納罕,難道自己方才真的沉睡過去了麼?可是又不對,他明明是注視著眼前景象的,從未閉眼,這點他很確定。
“你看到了什麼?”那漁翁忽然開口道,原來他早已知曉林石的到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聽這聲音,林石可以確定眼前漁翁的確是之前吟唱之人,便回道:“看到了你在寒江邊垂釣。”
漁翁聽了,不予置否,淡淡道:“能力稀鬆平常。”似乎並不十分滿意林石的答案,卻又開口道:“我時時不忘換上蓑衣,在此臨寒江而釣,已不知千萬次。只是,我並不喜歡這蓑衣,也不喜歡垂釣。”
漁翁似乎輕輕嘆了一氣,叫林石感到不解。按對方所說,已在此垂釣千次,就算每日來一回,也要三年之久!萬次即是三十年!可是更令他驚訝的是,那人卻說並不喜歡蓑衣,也不喜愛垂釣,那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既然不喜歡,那為什麼日日在此垂釣呢?”林石心中納罕,不假思索地又問了出來。
那人覺得林石太愚,本不願再多理會他,但一想說說也無妨,便道:“你不懂……我在找一個機會……可能在這寒江之雪、蓑衣垂釣中找尋到……”他欲言又止,因為連他自己也開始不相信真的能找到了。
林石更加不明,要找東西就該去找。為何不喜歡又要強迫自己去做呢?便道:“你冷嗎?”
那人心念果然蠢笨已極,完全不知自己所言何事,根本不願再理會林石。
林石沒等他回答,便自顧道:“既然不冷,又不喜歡,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呢?”接著又說,“既然不喜歡臨江垂釣,又為何日日來此呢,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