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得出來,那個撫凌雲,喜歡她懷裡的女人。正好,將她交給她,可以放心。
千也低頭看著懷裡沉睡的人,淚一滴滴滑落,落在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又一刻不停留的順著她光潔的面頰劃落。
川洛引,你殺我一次,棄我一次,這次,換我棄你了,很公平。
她要送她走,再也不見的走。
這一祀,穹峰身死無數,狼堡外遍地屍首,全是陪同千也一同守祀的,千辭的親衛。狼堡門前無一活口。他們沒有被祀獸祭臟腑,死後元靈發祭天的華光被穹峰下守衛的傷兵看到了。
穹峰唯一活下來的是那些新祀前夜因暴民闖山而受傷的親衛,他們留在山下軍帳,意外躲過了一劫,也看到了下山而來的祀獸。
沒有人能看清祀獸長相為何,但他們看到了那團幽紫銜著三色流光離開,一路怒吼似在降伏那流光。而狼堡門前,他們收斂同伴屍體時沒有發現國佑長公主的屍身。獸族國佑長公主——千辭祭祀了,萬古第一個擁有三色流光紋都未能倖免於祀獸審判的天佑之人,被祀獸判命,歸於永寂,再無輪迴。
穹峰發生的一切被這些傷兵揣度後四散開去,獸族,陷入了恐慌暴|亂。
有人說,千辭長公主佑國多年未盡公允之責,罪孽深重,天地收回護佑,祀獸懲其罪孽。有人說,她是太過溺愛那個叛逆任性,有違古則的王承,才被祭了祀。也有人說,她是替王承千也獻祭,有罪的是王承,她今祀未歸宮守祀,為子民祈願,千辭長公主只是太過仁愛,不惜以命相護,才遭此難。
天下眾說紛紜,古則被破,國佑之主被審判,新任國佑年紀太小,恐無法護佑子民安泰,民眾恐慌憤怒,獸族同十一年前的孑川一樣,變得混亂不堪。
狼堡內,千也安靜的坐在川兮床前,聽著千璃的匯報,無動於衷。
「也兒,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責備你,是你不能去送她,危險。」
千璃有些著急了。外面討伐聲四起,暴民無數,父王因著姑姑的離世憤而放棄了她,拒絕了派兵保護,言天道如何,皆看天命,若她下一個新祀還能活著,他便接她歸宮,若身殞他處,那便是天命,天命若收她,定會降下新的王承,他只需再在這獸王之位上多撐十年就是。她的罪他定不得,也不知當不當護,那便由上天決定。
千璃明白,獸族興衰皆靠姑姑,姑姑沒了,父王失了主心骨,一時半會兒怨痛難消,又六神無主不知天道破了古則,究竟想要如何,她能理解。可此時也是千也最危險的時候,民怨沸騰,她又才接下國佑的職責,不被民怨影響意志的心腹不多,姑姑的心腹又皆不知穹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和父王一樣,選擇了不幫不反,就她自己那些親衛,只夠護衛穹峰的,若是出了山,遇到靈念高的強敵,她尚年幼,是頂不住的。
千也執意要親自送川兮到孑川,確認川已的血有效用,她實在做不到,更不可能全心相信孑川的兵士能拼命保護獸族王承。雖然那個撫凌雲讓她莫名心安,可她依舊冒不得險。
「也兒,你就聽王姐一句勸吧,王姐跟著去,如果他的血管用,我趕緊回來告訴你。」
「千璃,」千也終於開了口,嗓音嘶啞,「你為何信我?」外間那麼多人說是她惹怒天地,姑姑是為護她而死,王姐亦沒親見當時狀況,何以如此信任她?
一場接一場的變故和失去,千也對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警惕疏冷了起來。
「姑姑待你,可比待我這個有血緣之親的侄女要好太多,她怎忍心看你受傷害。」千璃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連她自己也莫名的,就是想要將她這個名義上的王妹放在第一位,好似上輩子欠過她似的。
「她棄我而去時,很忍心。」千也語氣淡淡的,說完看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