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兮完全沒有料到她這般小的孩童能有如此細膩周全的思量,還有如此氣魄,饒是她沉穩內斂,也忍不住怔了半晌,而後感慨,「你為何如此成熟睿智,勇敢無畏。」與前世完全相反。
「我有一個當王的父親,藏書萬千,雖啃來只能算作理論,用起來也會生疏些,好歹知識的積澱成就智慧,這點腦子,我身為一族王承還是有的。」至於勇敢無畏,她羌狼族的共性,無需拎出來說。
千也毫不謙虛,十分炫耀。
她不會說,她剛帶她回來時,死咬著嘴不跟她爹孃說一句她的來歷,抱著她的寒冰身子悶頭想了三天才想周全說服她們的。這女人只想了一會兒就一二三說的周詳有條理,她三天才組織好,比較起來太弱。
她嘴裡輕描淡寫的「用起來生疏些」,只有自己和爹孃知道她費了多少腦力。
「你,甚是優秀。」川兮不吝誇讚。
「自然。」千也落落大方。
「所以你爹孃……」
「不止爹孃,姑姑和王姐也已說服,你可以安心養病。」說到養病,千也才想起來她還生著病就下床了,趕緊拉她上來,將她裹了,「我年紀小照顧不周全,你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些,病還沒好就下床。」
「思考時,喜歡望遠。」川兮勾了勾虛弱的唇。
「怎麼,視野開闊,思考的就開闊?」那是不是她也可以試試?
「你的親人,她們都願意我留下了?是留在你身邊,還是隻留在狼堡?」川兮對她的調侃只報以一笑,更是在意此後是否可以相伴左右。
「身邊身邊,」千也故作老成的嘆了口氣,對她如此在意能不能跟在她身邊甚是無奈,她愛得太卑微了,「只是需要委屈一下你,你的姓氏需隱瞞,若是遇到靈長族的人,臉也需擋一擋。」
她姓川,而且拜她早年常奔走民間平亂安民所致,她的臉靈長族許多人也都認得,在孑川,因著卸任了國佑,子民全都將她看作了拋國棄民的罪人,視她為敵,有個災啊難啊的全算在她頭上,傳成是天譴懲罰她的子民。若是千也現下有能力,她不介意以獸族之力護她平安,可她還未繼任獸王之位,亦未有所建樹讓萬獸臣服,無功受祿,天下沒這般好事,她的子民不會同意她拿一族寧安去護一個與他們無關的人族公主。
她只能先委屈川兮。
「不委屈。」川兮亦不欲給她添麻煩,下意識就要去拿面紗。
「我知道你不覺委屈,」千也無奈止了她的動作,可以說出無需名分的人,這點小事怎會覺得委屈,「獸族大都不識孑川公主相貌,無需現在戴,」她掰過她的身子,跪起身來儘量與她平視,「川洛引,前世殺她,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理解。我已不是她,無需在我面前如此卑微。」
「你只是因為忘記了。」她從來就是她,無論前世今生。她曾傷她的,是漫長的疼,就算她一生記不起,也不能抹殺她的虧欠。
「就是因為我忘記了!」千也循循善誘,「我選擇忘記,就表明我不想再計較過去。重新來過,平等相處,一段健康的緣分,這才是我轉世時期盼的。」
川兮沒有言語。她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她虧欠著她,她的姿態也一直都是卑微的,萬事都順著她,隨著她,連親吻都是被動的,不敢有絲毫索取。因著清冷的性子,慣會隱藏,加上三三單純,從未察覺那段關係的不妥,她卑微的姿態太久了,不是千也一時半刻能說動的。
千也也看出來了,她還小,耐性不足,見她沉默不語不為所動,鬆開她兀自下了床,「隨你吧,反正我不喜歡全無自我的人,等膩了你,你就離開。」
「去何處?」川兮急忙拉住她,「是我的錯,我……」
「你又來!認錯上癮是吧!」千也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