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葉白衣已經說過一遍,周子舒擺擺手,表示不願意再聽第二遍,方才大巫開口的時候,他嘴上不說,心裡畢竟還是帶著幾分期冀的,不然也不會遞上手腕。
他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身邊這幾個吵吵鬧鬧的人,或許是攪合進了那許多紛紛擾擾的事,竟有些眷戀起著塵世來。
這會兒聽大巫一說,心裡反而升起幾分苦悶來,勉強笑道:&ldo;這話應該早告訴我,若我早知道大巫竟神通廣大到七竅三秋釘都能拔出來,定叫天窗換個更保險的法子,一條漏網之魚都不留。&rdo;
大巫一雙眼睛看著他,仍是仔細想著對策,沒答話,周子舒便對七爺點點頭,說道:&ldo;我們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見。&rdo;
他們才走到門口,忽然聽大巫說道:&ldo;等等,或者……&rdo;
周子舒還沒怎麼樣,溫客行已經一把拽住他,他那手鐵打的似的箍在周子舒的手腕上,將他硬生生地釘在原地,回頭難得正經客氣地問道:&ldo;大巫是想到了什麼?&rdo;
大巫遲疑了一下,才說道:&ldo;周莊主,若是……若是你將一身功力廢去,或許我能有兩分把握,保住你一……&rdo;
周子舒卻在聽見&ldo;一身功力廢去&rdo;幾個字的時候,蒼白的臉上便浮起一個說不出什麼意味的微笑,抬手止住他話音,輕輕地反問道:&ldo;廢了這身功夫,我還有什麼呢?我還是我麼?若不是了,那我還何必活著?&rdo;
隨後他掙開溫客行,轉身走了,大巫話到嘴邊,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第四十二章 大鬧
張成嶺茫然不解地跟在兩個男人身後,他覺著這師父換了個樣子以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氣氛壓抑極了,連一邊的顧湘都不敢聒噪,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地跟著。
那平時只要湊在一起,必然要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掐個不停,以釋放過多的能量的兩個人誰也沒出聲,只是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周子舒甚至連人皮面具都沒有再重新帶回去‐‐反正眼下這邊也沒人認得他。
他覺得胸口裡好像窒息一樣的難受,大巫的話,像是當胸狠狠地給了他一下重擊‐‐要廢去一身武功,方有兩成希望,那他寧可不要這希望,就這樣心情平靜地慢慢死去。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武林中人為了一封秘籍爭得頭破血流,那身功夫,是幾十年如一日般冬三九夏三伏的練出來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篳路藍縷苦苦求索才悟出來的。
那不僅僅是身外之物,不僅僅只是一技之長,那是一個人的精魄所在。
廢去武功是什麼意思呢?就好像一個人沒了魂,那還不如當初就變成個傻子,痴痴呆呆的好受。
大巫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到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勸說。
若是七魂去了六魄,若是沒了這一點最後的尊嚴,可不就是浮生所欠只一死了麼?他的確是想活著,可並不想苟延殘喘。
周子舒忽然忍不住放聲長歌:&ldo;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rdo;
那聲音帶著些許嘶啞,一字一句,隱去了悲惶憤懣,反而剩下說不出的戾氣與驕狂,這與生俱來的驕狂走到了盡頭,徜徉於三山六水的萬裡河山之間,在胸中九曲盤桓過太久太久,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