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掀起浪濤。
他開始將夢中的一切告訴她,不只今晚所作的夢,更有上一世在無數夜中令他驚醒的夢境,他淡淡述說,彷佛那些真的僅是夢罷了,夢中出現的人、那些人做過的事,全是虛空。
「……到後來,藥下得越來越重,有一回趁機想逃,從那艘畫舫跳進河裡,遊不到岸邊便沒了力氣。」他嘴角忽然勾了勾。「那一次像是真的死去,魂魄離體,看著自己像塊破布般被打撈起來……直到後來受斬於西市口,才又再次體會到那種感覺,看著破碎的自己被拾了去、再被一針針縫合……」
蘇練緹喉頭髮堵,淚水早已濕了雙眸,把兩邊軟絨絨的鬢髮和耳朵也都打濕。
原來他的臉是那樣傷的。
原來傳言中那些鞭傷、咬傷,甚至是他胯下股間的傷痕,根本是閒言碎語中輕描淡寫掃過的一筆,而一名小小少年所歷之劫,其殘酷可怖,又有誰知?
那道平靜無奇的男嗓繼而又道——
「瑞王喜歡孌童,瑞王世子盡得乃父之癖,這些事被遮掩得極好,加上瑞王又是聖上一母同胞的至親手足,即便所有罪行真能人贓俱獲,若天子有心回護,絕對動不了他瑞王府一根毫髮,更別想要毀其根基……這些事,本侯是上蒼陀山習武之後才漸漸想通。
「當年父親率人循線找到我,很清楚那群所謂的水寇根本是幌子罷了,真正的背後指使者是瑞王,以我父親當時從三品侍郎的身分,要弄垮瑞王府根本是痴人說夢。」
他忽地停頓下來,蘇練緹咬著唇思索他告知的這一切,微啞出聲——「我想……令尊大人應是勸你忍了,他要侯爺忍下,而身為父親的他心頭定是泣血。」宋觀塵低應一聲,淡淡又道:「瑞王保證,只要我們宋家把這個悶虧好好吞進肚裡、爛在肚裡,他暗布在朝中的勢力便可為我父親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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