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均平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幾乎一夜無夢,第二日清晨便自然醒來,神清氣爽;精神奕奕。他起床後在營地裡轉了一圈,爾後繞去了校場看士兵們做早操。才進校場大門;裡頭的氣氛立刻就緊張起來,燕王世子和幾個侍衛正嘻嘻哈哈地聊著天;忽地察覺到周圍不對勁;心中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四個人相互擠了擠眼睛;故作不知地緩緩散開,跟在士兵後頭繞著校場跑圈去了。
跑了小半圈;幾個人沒聽到預料中的冷嘲熱諷和大吼大叫,不由得有些意外,忍不住放緩了腳步悄悄扭過頭來打量賀均平,驚見他平日裡陰雲密佈的臉上竟隱隱帶著笑意,陳青松頓時嚇得不輕,腳下一個趔趄,竟“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太嚇人了!”宏哥兒一邊手忙腳亂地扶起陳青松一邊白著臉害怕地道:“他居然在笑!不會是又想到什麼法子來懲治我們了吧。”
燕王世子縮著腦袋又朝後頭看了兩眼,沉著臉緩緩搖頭,“好像是真的在笑。”那久違的笑容裡帶著溫暖的氣息,眉目也隨著笑意一起舒展開來,所有的嚴厲和冷漠在這一瞬間立刻褪去,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些親近之意。賀均平一夜之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剛剛認識的時候!
阿彭一拍腦門,“嘖嘖”嘆道:“早知如此,我們出征的時候就該把方姑娘一起帶出來,也省得我們白白地受了這麼多罪。”
燕王世子深有所感地點頭表示贊同,罷了又無奈搖頭道:“誰曉得平哥兒離了雲妹妹竟會變成這樣?真是失策,失策!”幾個人正磨磨蹭蹭地說著話,身後忽地傳來一聲大吼,“你們幾個窩在那裡做什麼,腿斷了嗎,還不趕緊跑。一會兒誰若落到最後,罰跑二十圈!”
眾人臉色陡變,呲著牙低聲抱怨了兩句,撒開腿爭先恐後地往前奔,生怕自己落在後頭受罰。賀均平看著他們幾個那幅慘樣,終於滿意了。
琸雲則睡到太陽昇起了老高這才醒來,吳元娘依舊睡得香,聽到琸雲起床的動靜,她眼睛也沒睜,翻過身去把腦袋塞進了被子裡。
琸雲沒叫醒她,換了衣服洗漱過後才出了營帳繞著營地走了兩圈。
南邊兒的伙伕在弄早飯,淡淡的粥香隨著風一路飄過來,勾得琸雲肚子咕咕作響。她循著香味往南邊走,剛巧在半路上遇著了端著早飯往回走的小山和小橋。二人顯然並不曉得她到了,猛地瞅見她,很是嚇了一跳,傻乎乎地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喃喃出聲,“師父?”
琸雲板著臉朝他們倆點點頭,盯著他二人碗裡的饅頭和稀飯看了兩眼,問:“這是哪兒拿的?”
小山趕緊回道:“就那邊——”他轉過身朝伙房指了指,一旁的小橋掐了他一把,笑眯眯地把手裡的早飯往琸雲手裡塞,道:“師父您先用,我們一會兒再回去拿。”
小山這才傻乎乎地反應過來,也學著小橋把早飯遞給琸雲。琸雲沒有推,從善如流地接了,又點點頭謝過,這才轉身往自己營帳方向走。待她走遠了,小橋才用胳膊肘撞了撞小山,小聲道:“我就說呢,石頭大清早起來精神就特別好,居然還衝著我笑了一下,差點沒把我給嚇趴下,原來是師父來了。”
小山抹了把臉,一臉欣喜地道:“師父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我們可算是熬到頭了。”事實上,這兩個月來受苦受罪的可不止燕王世子他們,小山和小橋跟在賀均平身邊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當然,有賀均平在,他們也不曾被旁人欺負過就是,相反的,眾人曉得他倆是“賀將軍”的心腹,平日裡對他們很是客氣。可是,小山和小橋還是很想念以前與賀均平和睦融洽的日子啊。
琸雲端著早飯回了帳篷,吳元娘終於醒了,抱著被子坐在榻上發呆,見琸雲回來,一臉茫然地看了她半晌,忽然開口問:“阿雲,你昨兒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