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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迪亞嘆了口氣。坦然說。“事實上,最初我們的族裔分散魔界各處,能夠在暗處求存發展起來,都曾直接間接獲得過她的恩澤庇護——這是後來推斷出的。儘管,先祖猶疑她幫助我們的目的,但蒙受過恩澤的族人,對她並不是沒有感恩。只是,上位者的思考層面。註定只能理智地權衡利弊得失,和整個族群的安危比起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省去的內容已經不言而喻。
“而後你們發覺地宮關閉,沒有再找探聽過她的下落嗎?”安格斯問。
“當然有過,只是不敢明目張膽,而且由於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幾乎沒有什麼收穫——你們可以想象我們在魔界的處境,根本難以接觸到魔界上層的機密。”
“那麼你們探聽到什麼?”
“最大的收穫之一,就是將她的身份縮小到夜之女身上——當然,真正確認。還是從你們口中。
你們可以想象的,她並不以真實身份直接幫助我們。更多時候,我們的先祖只是感覺到有一股庇護的力量來自魔族上層,但無法分清是誰,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直到她消失後,我們先祖發覺族裔處境漸漸艱難,再加上,那個時間段消失的大人物,只有她一個——但一天沒有人肯定,我們也只能推測。”
科迪亞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是嗎?我們到現在才弄清楚恩人的真正身份,甚至直到現在,我們都沒弄明白,她到底為什麼幫助我們。”
林安能理解這種心態。
多疑,謹慎,是他們生存的必要心態,突然得到來自仇敵方面的莫大幫助,付出的代價卻微乎其微,當年的遺民先祖捧著這麼大的滾燙餡餅,恐怕根本食不知味,輾轉反側,隨時擔憂有莫測大禍從天而降,或者是魔族強者貓捉老鼠的玩弄……
在這樣的前提下,毋怪科迪亞先祖們對葉思懷揣如此複雜的心理,看上去忘恩負義、唯利是圖的做法,對他們而言,也是不得已為之。
安格斯眼中則掠過了一抹嘲諷,被林安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立即明白安格斯嘲諷什麼。
仁慈、善良,葉思的所作所為,即使在得知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之後,安格斯依舊無法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身處仇敵陣營的雙方,想要建立起信任何等困難,以人族遺民的謹慎,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乃至就現在而言,葉思依舊沒有得到人族遺民的全部信任。
但從葉思離去千年,人族遺民依舊將地宮視為最大希望來看,葉思也算成功了。
不說取信遺民的困難程度,單說找到兩界通道並在此建立起地宮,所花費的心血資源,就難以用數字來衡量——尤其在她不能大張旗鼓動用明面資源,只能暗中行事的情況下。
而葉思帶給人族遺民的,也不僅僅是一時的庇護和幫助,而是一尊信仰豐碑,如無這個希望象徵來凝結遺民信仰,恐怕人族遺民未必能傳承到今日。
由此看來,從遺民先祖千年前的猜忌到今日科迪亞的尊崇慚愧,並不是沒有理由的,時間是最好的試金石,驗證了葉思當年的善意。
而與真假難辨的安格斯、對他們半信半疑的威尼斯相比,林安更相信沒有真正接觸認識過葉思的遺民少主口中所反照復原出的葉思的真正形象:
葉思,她……應該是一個真正的人權主義者,來自現代的、受到過完整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
不是威尼斯口中聖母一樣的“蠢女人”,
更不是安格斯口中的瘋子,
而是和她一樣的現代女性。
科迪亞的口述或許片面單薄,但地宮的存在,已經證明了,葉思來到過,遭遇過,並做過什麼。
林安心中生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