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他坐在床上,嘴唇乾裂,披散著頭髮,倒增添了些病態之美。
胡嬌熬了清粥給他,看著他一口口喝下去。
昨日高正與高夫人前來探病,他似乎有幾分不好意思,一再說不該告訴他的。
不然許清嘉又豈能受傷,哪裡還會有這場病?
許清嘉苦笑:“高大哥哪裡的話,這事兒我早知道比晚知道的要好。”
“朱大人那裡,他倒也沒再說別的話,只讓你好生養病。病好了再回去也不晚。只說你到底年輕氣盛,沒見過什麼大場面,這才受了傷。倒也……很關心你。”
許清嘉心道:他是關心自己能收到的苛捐雜稅有多少,哪裡會關心他?高正這話言不由衷,分明有所隱瞞。
他所料不差,朱縣令其實並不關心許清嘉的傷勢,他關心的是這次能不能順利把稅收上來。至於許清嘉,他對高正的話是這樣說的:“不過是個未經事的毛頭小子,還妄想著救別人。這幫刁民,你越慣著他們,他們就越來勁。你對他們狠,他們對能乖乖聽話幹活!”
這些話,高正哪裡敢一字不露的吐出來?
等高家夫婦走了之後,許清嘉黯然坐在那裡,胡嬌送完了他們回來,進門便嘆著氣坐了下來:“高大人真是活的一手好稀泥啊。”雖然他旗幟鮮明的站在朱庭仙的身後,但還是許清嘉送來一些安慰,已經算是不錯了。
至少許清嘉受傷生病,旁的同僚都不曾前來探病,哪怕是遣家人問候一聲也沒有。想來他們是怕朱庭仙記恨。
這日胡嬌收到了胡厚福的信,距離上次她寄件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她當時還在途中驛館,由許清嘉代筆寫的家書,信裡給胡厚福寫了些途中見聞,只道越往西南走,風景越美,都捨不得回去了。
胡厚福的信是請人寫的,寫的甚是文雅。胡嬌懷疑這是寫家信的秀才將胡厚福的句子修飾融合才出來的效果。除了問他們是不是順利到達,以及能不能適應這裡的氣候,還講了些家中瑣事。
胡嬌很想告訴他:哥啊,你妹夫讓人給打了,躺床上發燒呢。更愁的是他這官職萬一保不住,我們回去吃什麼啊?瞧瞧他的身子骨,可沒你壯實,完全不是殺豬的料啊!可是寫出來的卻是:到得南華縣,一切安好,勿念。信的末位又叮囑了一句:哥我正在識字脫盲,你要儘快識字脫盲啊。這樣以後寫書信都不用請人了,還能省點錢呢。
許清嘉在病床上被她這封回信給逗的哈哈大樂。從書法到語法到大白話的句子,進行了全方位的批評。最不能忍的是胡嬌寫的大白話,簡直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他跟胡嬌要毛筆,準備重新寫一份,加工潤色,卻被胡嬌把信搶了去。
“你寫那些文縐縐的話我哥他也聽不懂,還不如我的大白話呢。”
胡嬌果然沒說錯。等胡厚福收到信以後,去街上找人讀,見那有別於上次的笨拙的字型,又聽得那讀信的秀才說他妹子識字了,胡厚福高興的什麼似的,回去便向魏氏誇:“嬌嬌識字了!嬌嬌居然肯識字!這都是嬌嬌寫的。”
魏氏也不識得字,只簡單的認識自己的名字,“嬌嬌雖然不考狀元,可是跟著個探花郎,還願意花時間教妹妹識字,想來他們兩口子過的不錯。”
“嗯。”
哪裡不錯?
身在南華縣的胡嬌夫婦簡直處於水深火熱。
許清嘉雖然在混戰的場子裡救人,但是被救的並不沒有感激他,因為無論如何朱庭仙咬死了這稅必須交——不然他的愛妾下半年的首飾胭脂水份衣服錢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