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風一吹就倒的程度,這種怕冷大概是從小嬌慣的後遺症;和習慣有關。“你這樣子看起來還真像什麼做壞事的人。”他取笑了一句,但是接下來就拉著格倫快步往通道內走,那裡面至少不會四處漏風。
如果說格倫在什麼情況下嘴巴也會消停的話,肯定是現在,因為他光顧著擋風和低聲抱怨了。直到他們兩個穿過通道、坐上車之後,他才把臉露出來反駁:“我做過什麼壞事了?我只是一時嘴快!”讓他在這種天氣出門,他更寧願應對山一般的檔案,只要邊上有個熱乎乎的壁爐。
埃德加知道他只是抱怨一句,不然也不能在快到的時候才開始嘀咕。“今年可不行。”他佯裝板起臉,“不讓他們看一看,怎麼能放心呢?或者說,”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你緊張了?”他現在已經發現,格倫在做一些很大的商業計劃時一點都不發憷,顯得特別遊刃有餘、沉穩老道;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是用表面的抱怨來掩蓋內裡的真實情緒。
被踩到痛腳,格倫差點兒炸毛。“誰說的!”他矢口否認,有點粗聲粗氣,“我只想表達伯明翰比倫敦還冷而已!”
埃德加忍笑,沒戳穿他這種色厲內荏的表現。格倫在待人接物上已經形成了他自己的風格,如果是真不在乎的人,他連白眼都不捨得給,更別說抱怨了。“你已經買了那麼多薑餅人,我想他們會歡迎你的。”他一邊說一邊瞟了一眼後頭。禮物都在行李裡,而行李在後頭的另一輛車上。
“你以為我爸媽是八歲小孩?”格倫沒忍住反駁了他一句,但同時笑了出來。他當然知道埃德加在開玩笑,就和他執意要陪他自己回伯明翰一樣。真要說起來的話,今年大概是戰後第一個能真正全家團聚的聖誕節。他盯著對方在車廂裡而顯得有點幽暗的眼眸,不知為什麼覺得鼻子一酸:“謝謝你。”
“說什麼呢。”埃德加沒忍住握了握他的手。“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想把我排除在聖誕晚宴之外?”
這簡直是犯規!他大概有十年都沒聽到這麼溫情脈脈的話了吧?格倫心想,鼻子更酸了,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抽鼻子的衝動。
埃德加聽他不說話,大致明白了,唇邊不由得漾出來一個笑容。“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我的聖誕大餐都歸你負責了,可不能隨便拿什麼來搪塞我。”
說得他什麼時候在吃的方面刻薄過他一樣……格倫很想這麼說,但這時候這樣的語調可太煞風景了。“沒問題,”他說,“等開春我就去勞斯萊斯買一架小飛機——你也得出份力,比如說把我們都送到吃聖誕大餐的地方去。”
埃德加愣了愣,然後笑出了聲。“我終於知道你怎麼那麼會掙錢了——這一點也不吃虧啊!連司機錢也省了,是嗎?”
格倫煞有介事地點頭。“是啊,不然你閒著多浪費資源?”
他們的聲音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前頭的司機差不多能聽見一些。之前那些還沒什麼,後頭這一句差點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軟了,心裡拼命哀嚎。哎喲餵我家小少爺!找個男人能甜蜜恩愛什麼的也就算了,這個男人是他們伯爵閣下也就算了,偏偏還會開飛機?別啊,我還想要我的飯碗呢!
兩人到達的時候正是聖誕節前一天,完全趕得及在聖誕樹或者床尾給家裡唯一的孩子準備一個聖誕老人的驚喜。埃德加先回了溫斯特府邸,而格倫在看到自家門口一大堆人等著的時候,發現氣氛他自己並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尷尬。至少穿得圓滾滾的小侄子從臺階上跑下來迎接他的時候,他意識到他笑得絕對真心。
“你真的回來了,叔叔!”加文很高興,烏溜溜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他這樣的年紀還弄不清大人們之間的複雜感情,只知道每次看到叔叔的時候都會有一大堆禮物,對他態度相當寵溺;而母親一提起叔叔或者爸爸就唉聲嘆氣,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