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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計一座亭子。它的頂部類似東正教教堂常見的圓蔥頂,由八根愛奧尼克石柱撐起來,柱頭鮮花盛開。這種莊嚴肅穆以及纖細華美組合在一起,看起來有種別樣的風情而又令人矛盾。

就和它的主人一樣。

溫蒂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從小學的東西都是上流社會需要掌握的知識,自然能看出來這花園到底隱藏了什麼,以及這所能代表的含義。格倫顯然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紈絝子弟或者是花花公子,從威爾斯家現在的情況就能看出來,以及這個不算太大的花園。“這地方真漂亮。”她由衷讚歎道。

格倫頭一回發現自己猜不出一個女人的想法。他承認,在亭子的設計上他是故意的,但就連對建築和園林不甚瞭解的人都能看出這花園的違和之處,一個從小就受到完美貴族主義薰陶的女男爵就更不可能發現不了這點。他心裡估摸著,決定不能先自亂陣腳,只回答:“您過譽了,格雷小姐。”

溫蒂看向他的臉,猜對方肯定覺得自己在說客氣話,那種謹慎並沒有消除。她並沒有指出這個,而只是問:“介意和我說一下你對於學校的其他設想嗎?我對這個很有興趣。”

“當然,我的榮幸。”格倫回答。雖然他對於伯爵的未婚妻特意把他叫到花園裡來散步相當有疑慮,但是這話題實在太正直了,正直到他無法想到任何壞的可能。於是他一邊定了定心,一邊祈禱埃德加不要醋勁兒大發,然後就開始全方位地講解學校的事情。

在另一頭,房間裡的幾個人也迎來了中場休息。應徵者大多數是女性,還是有某種特殊企圖的女性,所以現在裡頭混雜著好幾種香水的味道,燻得人十分難受。埃德加已經意識到格倫一去不復返的原因——他現在也只想透氣。而在他推開旁邊那扇窗戶的時候,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格倫和溫蒂是怎麼攪合到一起去的?

突然有人湊到了他身邊,從另一側窗邊往外張望,然後重重出了一口氣:“這臭小子。”

說這話的是一進門就板著臉的鮑喬教授。這語氣說是責怪有些過了,更像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恨鐵不成鋼。埃德加沒錯過對方臉上一閃而逝的寵溺,頓時意識到格倫能請到這樣的人為他們坐鎮並不是意外。“教授,您……”

鮑喬是個學術狂,在自己的領域頗有建樹,對於錢財和爵位都不怎麼注重,所以對埃德加並沒有其他人的小心翼翼。“沒什麼,只是感慨這傢伙終於想起來我這把老骨頭了。”他揮了揮手,視線卻一直落在亭子上,“他沒把自己玩死,看起來還過得不錯,真是該謝天謝地。”

雖然是抱怨的話,但是埃德加聽出來了裡頭隱含的得意和關心。他突然想到,格倫的資料上寫的是伯明翰大學肄業——他頓時意識到了這是一種什麼情況。“您是他的老師嗎,教授?”

“大概算是吧。雖然格倫上了一年不到就自己退學了,我怎麼說他都不聽。”鮑喬說,鼻子裡往外憤怒地呼著氣,顯然對於格倫的自作主張十分不滿。“但是看在他最後還是回來找我的份上……”

然後埃德加從鮑喬教授嘴裡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版本的格倫·威爾斯。他年少英俊,天資聰穎,但就是實在聰明過了頭。他意識到他作為第二繼承人不能過分優秀,這樣會讓他大哥——是第一繼承人但才能一般的菲利普·威爾斯——陷入一種窘境。因為兄弟倆的感情很好,於是在高分考上伯明翰大學之後,格倫提出離家居住,然後在半年內就成為了整個伯明翰最有名的花花公子。再過三個月,這個花花公子就在眾人驚落一地的眼珠子中申請了退學。

聽起來真是個愚蠢的故事,弟弟為了哥哥故意裝駑鈍什麼的,埃德加心想。他一貫是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的那種人,實在不能理解這種態度,而且還是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