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恩賜的草原和土地,依照各自的力量進行弱肉強食的重新劃分,於是紛爭,械鬥,流血事件時常發生,土司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聚財和掠奪上……在魯尼的眼裡,雲登土司是一個例外,至少在大大小小的土司群體當中,他是一個另類。 電子書 分享網站
6 領地巡視(7)
當尼瑪(太陽)曬到窮波(屁股)的時候,絨巴才在涅巴的呼喚中睜開雙眼,他清清發乾的嗓子,意識到昨天晚上喝多了,“然巴旺旭來了嗎?”他問。
“來了,不過情緒有些低落。”益西涅巴正在做康定“同太堂”中醫教他的深呼吸運動,中醫說:“利用草原清晨乾淨的空氣可以清理肺部的灰塵。”
“哼,情緒低落,他是在裝瘋賣傻。這個滑頭,就像皮口袋裡的豌豆,擠一點漏一點。”絨巴端起一碗冷清茶一口氣喝下肚裡,“哎呀呀,真舒服。”同時,打了個響舌。
用過早餐後隊伍準備出發,絨巴看見兩個納西人正站在他的坐騎旁邊爭論不休,他好奇地過去聽他們在爭什麼,“你們倆是想打這匹馬鞍的注意嗎?”他半開玩笑但毫無表情地問。
聽見這話納西人立即躬身不起,一個說:“大人,我們不敢,我們是在打賭。”
“打什麼賭。”他提高嗓門追問。
“回大人,他說你的馬鞍和馬嚼子全是金子。”
“那你說呢?”絨巴又問。
“回大人,這弓形馬鞍是金皮包了的,邊上鑲的是鯊魚皮和紅珊瑚,馬嚼子是純金的。”
“嗯,算你是個識貨的人,不過是不是金的,你不會用牙齒咬咬嗎?”絨巴的調侃引來周圍人的一陣笑聲,納西人也領會到土司少爺是在同他倆開玩笑,緊張的神情頓時消除了大半。
巡視的隊伍沿河邊的騾馬道一路遠去,被放了“血”的然巴頭人鼓著氣得變了形的眼珠,大口大口地喘粗氣,等待巡視隊伍走遠後,他破口大罵:“呸!絨巴,你這個吃肉不吐骨頭的雜種!”罵完便拉著韁繩就走。這時,他聽到哎喲一聲怪叫,回頭一看,他拉著的不是馬韁而是女傭的髮辮,“滾!沒用的東西。”罵聲一出,他又立即用雙手捂住嘴巴,他意識到這句話要是被沒有走遠的絨巴聽見了,還不把他的舌頭割了。他抬眼望時,風把他的話吹向了巡視隊伍的反向,頭人鬆了一口氣。此時,絨巴一行在頭人眼裡,猶如一群貪婪的“蝗蟲”,正風捲殘雲似的遠去,留給他眼前的是一片秋收後空空蕩蕩的田野。
穿過一片林間草地日頭正往西趕,老益西手搭眉頭眯著眼睛仔細瞭望前方,“嗯,前面小河邊的樺樹林就是昌旺土司和浪波土司的邊界線。”他大聲肯定並對絨巴指了指前方。
“那我們先去誰的領地呢?”絨巴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少爺,依我看,今天我們誰的領地都不能去,本來他們兩家草場糾紛的裁定是雙方到康定的官邸解決的,但老爺的用意就是磨練磨練你,看看你辦事的能力。”
益西的分析讓絨巴覺得有道理,問道:“那意思是,我們就破了祖宗的先例自己紮營了?”
“是的,少爺,這樣一來,讓昌旺和浪波感到我們對待屬下做到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乾癟的小老頭相貌雖然平平,但小腦袋裡裝著的全是智慧,令絨巴羨慕。“那好,我們就在這裡宿營。”絨巴吩咐益西。
“怎麼這麼早就宿營了?”魯尼掏出懷錶,指標剛好三點,他對絨巴的決定感到非常滿意,因為眼前的這片地形很適合他開展收集工作。
昌旺土司手下的頭人擁登率先看到巡視隊伍在白馬橋旁搭建的帳篷,他像土撥鼠一樣跳躍著跑到昌旺面前,說:“絨巴帶領的隊伍在白馬橋邊撐起了帳篷。”
整個下午昌旺土司正興致開懷地打藏麻將,桌旁的藏毯